23.理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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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遙你今天話好少,老師都一直看你。”

“我的倉鼠死了。”

“啊,那重新買一隻?”

幼兒園的書桌是黃色漆麵,與同桌女孩的發繩顏色一樣。

西遙那一天從來到教室就沒把書包取下,背在身上就像戰爭時扛電台的通訊兵。

上課背著,吃飯背著,做操也背著,在矮小的兒童群裡特彆紮眼,畢竟她的書包是鮮豔的正紅。

老師們企圖強迫她取下皆未成功,隻因她罰站時也要背,直到放學後家長被叫來接她。

媽媽先是向老師保證她明天不會再這樣,然後來到教室門口。在跟孩子對話前,西遠會將眼鏡取下,鏡腿金邊跟下午的夕陽顏色一樣。

“像您致敬,堅持到底的西遙同學。”女人蹲在孩子麵前,仰視的視線與耳環一起晃晃悠悠。

罰站的西遙抬了抬下巴,叉腰伸腿,遠處老師的視線飄過來,她默默又收了回去。

西遠伸出手,西遙回握她。

“我很好奇,橙子大王最後跟你說了什麼?”

橙子大王是她的倉鼠。

“……它說最後一天要跟我在一起。”西遙錯開視線。

西遠握緊孩子的手,聲音放輕:“真是它說的?讓我也聽一下吧。”

在沉默過後,西遙終於取下書包,拉開拉鏈,將一個盒子拿出來。

裡麵是一隻死了的倉鼠,在柔軟的棉花中四肢朝天,屍體冷硬。

老師見她是把這種東西帶來學校一整天,渾身雞皮疙瘩,想要上前插嘴時被女人的聲音製止。

女人看著倉鼠神情不變,重新握緊孩子的手。

“西遙,我沒有聽見它說這句話。”

“你確定是它告訴你的?”

孩子提著籠子,最終低下頭,夕陽滑到她的頭頂,閃耀卻冰冷異常。

“……是我說的。”

“我想要最後一天跟它在一起。”

這是西遙最初對死亡的態度。

她會掩飾自己的想法,幼年時無意識地用謊言轉移主體,讓自己相信這是他人的願望,以逃避這份陌生又巨大的情感。

再長大一些,西遙麵對親戚去世時,總會去摸遺像。

有些長輩對這樣的舉動格外反感,甚至會讓不受家裡歡迎的母親帶著她快點離開。

所以每次從人聲鼎沸的飯席間出來,西遙都會說自己最後上的水果沒吃到,請求西遠給她買冰棍。

水果跟冰棍沒有任何關係,就像她去摸彆人的遺像一樣令人費解。

“為什麼這麼做?”母親會問。

“想為他做點什麼,”咬著冰棍的西遙這麼答,“除了給我身上的10塊錢,剩下的就隻有摸他頭。”

“那你為什麼不給10塊?”

“……跟他不是很熟,他名字我都不知道。”因為母親不經常跟親戚往來,西遙撓撓鼻子,小聲嘟囔。

母親那時不知怎的笑出聲,然後問:“那我呢,你會把僅有的十塊給我嗎?”

大概八九歲的西遙突然停下,在女人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太好時,西遙抬頭望著她——

“響應者注意環境能量波動。”

機械音喚回西遙神誌,樓層底再次傳來聲音,比挖掘機的響動更大。

無數根機械臂在這場荒誕演出後從下伸出,攀附著整個建築,像寄生物一般占領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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