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走到窗前不想答話,她心裡確實有不滿,但不是對他這個人,她不想說,欲要關上窗,蕭嶼抵著窗台,她動都動不了,兩人暗暗較著勁兒,蕭嶼也不急。
可是沈輕用力連續關了幾次,依舊巋然不動,她有些惱地看著蕭嶼一副得意的樣子。
氣急才作罷,他既然要挑明,那沈輕便要與他好好分說分說。
沈輕抬眸望著他深邃的眼睛有些賭氣道:“婚事是陛下賜的,我能有什麼不滿。將軍身份尊貴,前途明朗,我這樣的人家幾輩子榮光加在一起都趕不上。”
蕭嶼很明顯的聽出來她語氣中的不滿,不想繞彎子,說道:“你口口聲聲說著不怪我,願意接受這門親事,可一談到此事你每每都是針尖對麥芒,話裡有話,你心裡有氣,氣什麼呢?”
沈輕反問:“將軍覺得呢?”
“其一,你怨我不經你同意求聖上把你指給我,是對你的不尊重,其二,你怨我拿婚事當做談資,讓這樁婚事成為祁都人人口口相傳的話柄,讓你處在風口浪尖處,不曾考慮到你的處境。此事是我思慮不周,可是沈輕,我求聖上賜婚前,想過既是你不喜歡我蕭長淩,但你也隻能嫁給我,若你不願,我也要勉強的,我相信你嫁給任何人都不及我對你好。”蕭嶼坦誠說,他想攤牌,不想繞彎子。
什麼叫即便她不願,他也要勉強?他這是要強取豪奪的意思?
沈輕索性鬆開抵在窗台的手:“我與蕭將軍交情並不算深,也感念將軍多次出手相救,我確實是欠了將軍很多人情,這情沈輕要還,但絕不是以身相許這樣的方式來還,將軍又為何要勉強,你並非我不可,此舉也並非君子作為。”
蕭嶼盯著她話鋒一轉,輕笑道:“君子?我蕭嶼從來不是什麼君子,又何來君子所為之說,你既然要還,那你且說來怎麼還?”
沈輕不語,她想說讓蕭嶼自己出條件,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有的東西他蕭長淩又怎麼會缺。
蕭嶼見她不語,一時間玩起來了:“我不需要你還這些恩情,若你真想還,那便嫁過來,往後日日為我暖床如何?”
暖床?沈輕被他說的話氣笑了,心想這個蕭嶼還真是混,青天白日對閨閣女子說什麼閨房之事。
她薄唇微挑道:“蕭將軍果真和外麵的傳言無異。”
蕭嶼不生氣反而得意的說道:“我若想得到的,便一定有我的本事弄來。莫非沈三小姐是心裡早已有了彆的男子,才覺得嫁給我蕭嶼是勉強,是委屈了自己?”
沈輕沒有正麵回他,淡然說道:“我的婚事從不由得自己選,今日若沒有聖上賜婚,來日也是父親隨意挑選一家許了就是,隻是個中利益誰強誰多而已,嫁到哪家對我沒有太大意義,不過就是換個地方住罷了。”
蕭嶼往前傾身,追問:“既然如此,你是誰都可以了?”
沈輕不甘示弱的反問:“將軍覺得我此刻有得選嗎?”
蕭嶼眉間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僅僅一瞬間:“你既看的通透,也知此事無轉圜餘地,又為何對我求娶你之事充滿怨懟?”
沈輕心中有千般疑惑,她覺得說出口想必也不會得到蕭長淩真實的答案,但是想了想還是道:“我隻是不解,將軍因何選我?是權衡利弊後做的選擇?還是彆的。”
“蕭家背後是整個疆北,手握四十五萬大軍,與祁都的哪一方勢力聯姻都能把蕭家推到風口浪尖的境地,我一個閨中宅門的女子曉得,將軍深謀遠慮自然不在話下,你本冠著功名入祁都,此次迎戰幽州又屢獲戰功,朝中各方勢力又豈能容你勢頭日益劇增,你怕日後天家隨意找個由頭把哪個公主許配給你來牽製你們蕭家和疆北,這才順勢主動先求取一個朝中末流官員之女,你既不選世家權貴是打消他們對你蕭家的忌憚,又非商賈布衣也保全了蕭家的麵子,個中種種,若無一計算,實屬難信。將軍說是也不是?”
蕭嶼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平日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如今站在這裡與他談論朝中的暗流湧動也毫不蔽塞,覺得此女更是有趣了,那深邃的眼眸很是明亮,堅定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篤定的回道:“不是,於你而言誰都可以,但我不是,今日你若非沈家女,是那宰相伯爵侯府的嫡女也好,布衣百姓之女也罷,我要求娶的人選隻有你,也隻能是你,我不看家室門楣,隻因你是你,不是誰家女。”
蕭嶼這番話或許是真心的,但是沈輕隻覺得真心裡隻有三分,她才不信兩人隻不過幾麵之緣,也不曾有過再深的交情,縱然蕭嶼對她有幾分喜歡,也不足以讓他可以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但事已成定局,再多說也無益,她懶得再和他博弈糾纏,來回試探,大不了以後在蕭府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就是了。
沈輕表麵沒有表現過多情緒道:“蕭將軍很會說話,任何一個女子聽了這番話都難不動容。也難怪您禦下有方。”
不對。
沈輕好似又想到了什麼:“你既在回祁都那日就選定我,可見出征幽州之前就已在盤算了,秋獵救我和萬象園解圍也是計劃之中嗎?”
若真是如此那蕭嶼的城府可真是太可怕了。
沈輕這麼快就想到這了,這位自稱身居宅門的女人當真是不簡單。
“沈三小姐高估蕭某了,我怎能算到你會掉落在獵戶的陷阱中,又怎麼能預料你手帕會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