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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山的夜,似乎比祁都的夜晚更明亮,月亮也更圓一些,許是荊州地勢高,離月亮更近,看得也更圓。
就如同站在疆北溪山之上伸手就能摸見那玉盤般的月,這感覺無比熟悉,他又想起在疆北草野上駕著乘風,絕影在後麵追,星辰和月光也在後麵追。
這一刻他覺著自己就是疾風,是草野上的霸主,萬物都聽自己命令,這疾風穿過原野,山川,河流,無處不在,又無處停留。
他閉上眼感受著吹過大燕山脈而來的風,這風不似疆北溪山的風那般清潤,而是夾雜著些沙塵的土腥和乾燥。
高西宏的闖入打破了他片刻的安寧和瞎想,把人從幻境中喚醒。
“在這想什麼呢?”
蕭嶼微睜開眼,扭頭瞧他一眼:“怎麼了,明日又要走了,你不早些休息來我這做甚?”
高西宏找了個位置,席地而坐,正好坐在他對麵:“你怎麼心事重重的?”
蕭嶼淡然一笑:“有嗎?”
高西宏重重地“嗯”了一聲。
蕭嶼又笑,說道:“除了戰事,還有什麼值得我想?”
“嗯?你不想你都城裡的娘子嗎?”高西宏舔著笑。
高西宏一提到沈輕,蕭嶼臉上便不自覺出現笑容,嗤笑出聲:“我想我家娘子為何要心事重重,我開心還來不及。”
“你為何要挑我陪你一起去大燕山北部啊?”高西宏撿起樹枝在地上毫無章法地劃著。
“我隨便挑的。”蕭嶼冷不丁道。
……
高西宏無語,來找他還是想著他能說出個一二,居然是隨便挑的。
蕭嶼伸手奪了他手中的枝條,在地上寫了二字——信任。
高西宏揚起嘴角道:“這個答案還算不錯。”
蕭嶼把手中枝條丟回給他,語氣帶著玩笑又有幾分認真:“但願你真的覺得不錯。”
高西宏思忖著他的話,又沒覺著有何問題
翌日天亮,蕭嶼便將自己選的三千人重新編排為兩隊,一隊負責在前麵探路,一隊負責掩護,此去大燕山北麵的路並不好走,還得帶著軍糧行路。行軍速度自然就慢了些,正好蕭嶼挑選的三千人都是擅長走山路的,若開戰後撤兵之時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脫離戰場,不被牽製。
荊州城內,邊屠努在城內靶場拉著弓弦,通報的哨兵傳來消息。
“大將軍,探子來報,大祁賊人往大燕山北部去了,看著是往咱們後方去的。”
拉開的弦咻地一聲,箭矢正中靶心,就連靶子都在震動,這臂力與蕭嶼有得一拚。
邊屠努渾厚低沉的聲音響起,“多少人?”
“大約三千人。”
“可認識領頭的人?”他年紀也不過二十五六,羌蕪人在常年的風沙之地長大,模樣看著比大祁漢人要顯得成熟一些,皮膚經過烈日灼曬,經年久月,都是古銅色的,與大漠沙地融為一體。
哨兵望著他的背影答道:“看著麵生,不是聊城來的。領頭的人體格如將軍一般健碩高大,腰間配著一把特彆顯眼的劍。”
邊屠努垂下手臂,脖見的狼牙和珠玉在伴著動作發出響聲,邊屠努穆然轉身,笑裡帶著陰森:“那就是信中說到的蕭嶼,伏擊阿木於及三千騎兵的漢人。”
“有意思,我要去會會他。”
此時另一個蒙麵人走來,他右手放於左胸,恭敬地朝邊屠努拘禮:“大將軍,線人來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