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修看著眼前之人高大卻單薄的身影,心裡驟然疼得厲害。
“阿欽……”他輕輕地喚了一聲,想安慰他,又不知如何說。
葉欽卻突然愣住了,他站起來把這個房間看了一遍,卻什麼都沒發現。
他哂笑一聲,轉回去,手按在玻璃上,從視覺上似乎是輕撫在傅明修的臉部上:“我剛剛,還以為你就在我身後。”
“要是這樣該多好……”他閉了閉眼,難以奢求這樣的美夢。
八年了,他日日夜夜都在想念這個人,這種刻骨的思念似乎將自己漫長的人生都燃燒成了即將熄滅的流火,渴望他能醒過來,渴望他能像從前一樣會說會笑,但夢到這樣的他的次數卻很少。
頭幾年倒是夢到過幾回,他看到傅明修好端端地坐在書房裡,對突然走進來的他抬頭一笑。
他卻唯恐驚擾這樣的奢望和美夢,慢慢走到他麵前,貪婪地看著他每一處,他依舊是俊美近乎艷麗的模樣,見到自己時,也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眉眼間卻帶著幾絲懶倦。
“阿欽,我想吃酒燜蝦,要桃花酒的,我知道你之前釀了一瓶。”那人看到自己便眼睛亮晶晶地開始頤指氣使。
夢裡的葉欽卻僵住了,他似乎想起來了,這是他跟傅明修去貝納星係前半個月發生的一件事情。
後來,他跟傅明修說桃花酒是他十天前才釀下去的,而桃花酒最好的釀製時間是一個月,所以他沒同意。傅明修那天晚上便跟他生氣,第二天起來又天天數著日子等桃花酒。
然而在自己出發去貝納星係的那天,離桃花酒釀好卻還有五天。
明修等了八年,還是沒等到。
“明修。”夢裡的自己愣愣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怎麼了?”
他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後出口的隻是一聲:“對不起……”
“乾嘛突然跟我道歉?”夢裡的傅明修有些疑惑地站起來,繞過木桌,朝自己走過來,“你做錯了什麼嗎?”
他一邊走,身影卻越發虛淡了。
葉欽上前想要抓住他,最後卻撲了個空。
一瞬間的那種恐慌如同從萬丈深淵直墜而下。
他猛地睜開眼,這個夢便散了。
後來他又夢過幾次,書房裡淡金色陽光灑落的窗邊,藤椅上小憩的青年。
每當他想要說什麼,那個鬨著要吃桃花酒燜蝦的青年便頃刻間消失了。
也許他本身就知道,這些道歉和悔過既無用,也沒資格。
終於有一次,他再不敢說那些無用的悔過和道歉,轉而對青年扯開了笑容,對他說:“好。”
青年卻很奇怪:“阿欽,你笑得好怪啊。”
葉欽將手捂住自己的麵頰:“很怪嗎?”
“是啊。”青年說,“你看起來好像很難過。”
“阿欽在難過什麼?”
明明是在夢裡,他卻感到眼中的酸澀難以抑製。
“我……”
然而他堪堪開了一個口,青年便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