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師尊,您當時跟築基期的打得你死我活那麼賣力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了?”傅明修明知故問。
“沒什麼。”薛堯微笑,“就是覺得師尊您為徒兒在凡間受累,徒兒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傅明修卻一本正經地跟著微笑:“說什麼報答之恩,隻盼你日後闖出禍來不把為師說出來就行了(菩提老祖式告誡,jpg)。”
薛堯:……
是我輸了。
傅明修也的確三令五申讓薛堯出去彆報自己名號,不然彆人看在自己的麵上不知道要多抬舉這小子,一帆風順造就天才,卻無法再造一個青蓮尊者。
傅明修弱小時,因為是先天之氣的化身,不知道多少人眼饞他這一身血肉,他便是在群狼環伺屍山血海之中造就的無上尊位。
“要是為師聽說你報了我的名號,不說你仇家留不留你一命,為師自己就先把你從誅仙台上丟下去,知道了麼?”傅明修對自己的小徒弟說。
薛堯:“……知道了師尊。”
“那徒兒若是真惹上了對付不了的仇家了該如何?”
“看為師心情吧。”
“……好吧。”
薛堯就在這種好不負責任的師尊的教導下,不過兩百年便成了仙界中戰力頂級的存在。
他成長速度極快,自然是好東西沒少拿,人沒少得罪。仙界不知道多少人想將他除之而後快,但卻隻能看著這小子在各種必死無疑的絕境中死裡逃生。
堪堪兩百年,兩百年對仙界的人來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他們哪個沒有上萬年的年齡?當時被幾千歲的青蓮尊者爬到頭上來也就罷了,怎麼一個兩三百歲的毛頭小子也能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
但他們不服也不行啊,彼時薛堯已經已經成了他們隻能仰望的大能,堯他們猜測,或許隻有那個隱世多年的青蓮帝尊,或可與之一戰。
但他們也很快知道了,原來青蓮帝尊正是那薛堯的師尊。
這特麼誰還打得過這師徒倆啊?
惹不起惹不起,散了散了。
薛堯自覺自己也算是個有出息的徒弟,往年那些不敢提出的妄念也漸漸有些按捺不住了。
自家師尊雖然十分不靠譜,但生得一副天下無雙的好皮相,人格魅力也是爆棚,更彆說薛堯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卻一直記得師尊對自己的養育教導之恩。
若不是師尊,那個小乞丐薛堯也許早已餓死凍死在某個角落,若不是師尊,踏入修仙之道的薛堯也許早已死在了哪個仇家的劍下,若不是師尊,薛堯也許……從未得到一絲溫情。
明明是天大的恩情,但薛堯卻可恥地對師尊生起了愛慕。
並非些許,而是瘋魔了般的刻骨。
忍了又忍,終是擋不住那如荒草般瘋長的旖念,向自家師尊表白了心跡。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傅明修一把把他這個大逆不道妄想欺師滅祖的玩意兒從誅仙台上扔下去。
然而他的師尊並沒有這麼絕,聽到之後隻是微微一愣,隨後似笑非笑地拎著他把他丟出了洞府。
薛堯:好吧,沒把他從誅仙台上丟下去說明他還有希望:)
於是薛堯就開始了他的死纏爛打的日常。
這是傅明修的第一個任務,雖然他本身是個gay,但也不想跟一個他認為的虛構NPC戀愛,而且對劇情也沒有幫助,最終副本都要出來了,搞對象還容易影響劇情。
於是薛堯堅持死纏爛打,他師尊堅持遠程拋物。
但薛堯覺得隻要不明確拒絕,他還有希望。
然而他沒有等到希望,倒是先等到了天道崩塌。
天道崩塌之初,仙界人人自危,到後來卻發現這是一個大爭之世。
——大爭之世,補天掌道。
何以補天?萬道補天。
而一些早有預料的隱世大能們也殺入了戰局,加入了這一大爭之世,渾濁血色充斥著那近百年的四界。
能成仙成魔的,必然是走了自己的道,用這些道,便能補天。
如何用這些道補天?
自然是殺人取道。
世間之道千萬,可庸人卻大多相似,說來說去走的不過是那幾道,補天更需要那些大造化大智慧之人的特殊之道。
於是這場殺戮自始至終都不是針對那些弱者,而是一場強者之間的獵殺。
不過神仙打架難免殃及池魚,更彆說弱者便如同強者手中的棋子一般任人擺布,在這樣的亂局中,弱者的屍骸早已遍布荒野。
那些隱世大能的入局打破了許多人的認知,他們原以為這仙界的大能都是有數的,第一第二便在青蓮帝尊和薛堯之前,之後便是仙帝等人。
誰知這些大能的實力難以估計,那些曾經清晰的金字塔如今又歸於混沌。
但百年亂象,終究是青蓮帝尊和薛堯這一對師徒誅神弑魔,成了最後的贏家。
薛堯對掌不掌道、主不主宰沒太多興趣,雖然變強人人都愛,但他知道師尊是個修煉狂,原想是讓師尊去做這個掌道之人。
可他們去往了天之儘頭,本是想合力補天,誰知師尊卻要斬殺他。
他不敢相信,明明他本就打算將這給師尊,師尊又何必如此?
“我的好徒兒,這怎是你說不要便不要的?補天正是本尊最虛弱之時,你若升起一絲歹心,為師不就成了你的劍下亡魂?”
“不若為師先了結你,正好再集一道,補天倒也更有把握。”
薛堯此生,從未曾想過會有與傅明修刀劍相向之日。
他一顆心像是生生被人插入胸膛後攪得稀爛,痛得他眼前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