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氣。”傅明修說,“那是你剛來仙界的時候。從前你在凡間,我自稱是築基境,雖然屢次在強敵中救下你,你笑我估計和渡劫期打個平手。但我未曾回答你,你心中於我的修為,並沒有底。”
“你築基期時,或許以為我是金丹期,你金丹時,便以為我是元嬰……哪怕我一次次顛覆你之前的猜測,但你畢竟不敢把籌碼全都壓在我這個籃子裡。每次做事,都是小心再小心,闖了禍,也是萬不得已才求救我。凡界中你我二人終歸是散修,不知多少屍骸和生死才造就了你。”
“可你來了仙界,知我是青蓮尊者,仙界無人是我敵手,你雖然口上不言,心中不念,但潛意識中卻有了保障。所以你那次,跟麒麟族少族長有一些過節便敢去偷了垂仙泉的千年積累,你隻是打暈麒麟族少族長,他醒後會指認你,這一點你不會不知。你但你依舊隻是打暈他,等被仙界各家追得滿仙界跑後便來求助於我。你膽大包天,便是仗著我不會讓你死。”
薛堯神色不變,依舊唇角帶笑地看著傅明修。
“我的確不會讓你死。”傅明修垂眸說,“但我並不能讓你認知到這一點,所以我告訴你我不會救你,任由你被人追殺得金身碎裂,神魂受損,狼狽逃竄。”
“我要讓你明白,你身後沒有路。師門宗族的蔭蔽可以造就天才,但也摧毀了天才。”
“師尊自然是望弟子能早日成才。”薛堯讚同地點頭,“不然又如何能達成師尊的心願呢?”
“我並非為此。”傅明修無奈。
但他覺得自己跟薛堯碰麵後就一直任由薛堯擺布,雖然能降低薛堯的怒氣值和爆發的可能性,但兩人間總需要交流。
“天崩之時早有定數,就算我想儘辦法教導你,也隻是讓你堪堪趕上。若你未曾趕上,那大爭之世你隻能淪落為棋子,我若隻是想要成為最終贏家,何必如此煞費苦心?”傅明修抬頭,直視薛堯眼眸。
“師尊自然是與凡人不同,您若隻想贏,大可在我還是稚童時便斬草除根,可您偏要收我為徒,費儘心思悉心教導……難道不是想找個樂子嗎?”薛堯反問。
“不是。”傅明修說。
“阿堯,往日種種不可追憶,我隻想說……我對你,並非沒有感情。”
“哦?那師尊對我是何種感情呢?”
“我心悅你。”
薛堯渾身一怔。
懷中的墨發仙人嗓音清越而堅定,薛堯低頭看去,卻發現垂仙泉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突然伸手掐住了傅明修修長的脖頸,唇畔帶笑,眼眸卻醞釀著風暴:“真該讓旁人看看,昔日不可一世的青蓮尊者,如今卻是淪落到要靠這種花言巧語來向人乞憐。”
他的手上越發用力,不過片刻傅明修便臉色青紫,難受得不行。
在傅明修快到極限的時候,薛堯才猛然鬆了手。
他湊到傅明修的頸窩間,輕柔地呢喃著:“師尊何必說這些引人發笑的話呢?”
“反正,無論您對我是何種感情,該還的,該受的,一樣都不會少的。”
“沒關係。”傅明修靠在施暴者肩膀上不住喘息,“隻要你知道,我心悅你……便可。”
薛堯在冥界,七十九年,每一日他都看在眼裡。
薛堯雖然身受重傷,修為所剩無幾,但一身血肉和骨頭,可都是好東西。於是他一來冥界,便被人抽筋拔骨,隻有元神九死一生地逃了出來。
還好冥界中多是魂魄狀的鬼修。
但他仙家魂魄,在冥界也是香餑餑。他可以舍棄肉身,卻不可能舍棄魂魄。於是他在冥界隻有不斷地拚死,被人煉化,險些被製成魂旗,被大能扔到萬鬼窟中煉蠱……
那不是一天兩天,是七十九年,是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非人折磨。
青蓮尊者知道他會遭遇這些,這也是他將薛堯打落冥界的原因。
那裡隊薛堯來說,有最殘酷的生存,有最快速的成長。
傅明修當然也知道,因為他要按照劇情來。
便是青蓮尊者,也不敢說對薛堯無愧。
何況是傅明修。
…………
這一番表明心意以得到一次溫泉普雷而告終。
傅明修:“……”
好像還火上澆油自討苦吃了呢。
不過他倒是並不後悔,他不能總是跟薛堯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零溝通零交流。
那之後傅明修總是把“喜歡你”“心悅你”掛在嘴上,除了一開始中遭到一頓收拾後,到後麵薛堯便像是免疫了,隨他去了。
薛堯並不常來看傅明修,起碼比起從前葉欽一到傍晚就回行宮的頻率和時間相比,薛堯三兩天來一回就顯得比較少。
傅明修也樂得清閒,免得薛堯換著花樣折騰他。
不過畢竟他現在腿不能走,也沒什麼娛樂措施,一天天的真的有些無聊。
那小仙子梨落倒是常來伺候他,給他說說話,解悶兒。
傅明修問起梨落為什麼要到這兒來,得知梨落是因為悟性低,修為進展緩慢後,無聊的生活總算有了一件事情做——指導梨落修行。
現在天底下最牛逼的人是他交出來的,傅明修自覺也算是個名師了。
雖然徒弟好像被他養歪了……
但這不重要,修為高那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青蓮尊者這萬年的仙界大佬不是白當的,仙界之事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
興頭上來,他還特地幫梨落推演一個給她量身定做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