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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越來越急,砸在窗戶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時不時伴著幾道雷聲,完全沒有停的架勢。
屋內兩人並肩還算溫馨,阮意綿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給麵子地帶著那塊雞蛋往嘴裡送了一大口,用行動證明很好吃,腮幫撐的鼓鼓的,像隻小倉鼠。
冰箱裡的蔬菜不多,也隻能湊兩盤分量不大的菜,牛奶和雜七雜八的零食倒是一堆,下麵櫥櫃裡還有一箱泡麵,隻剩零星幾袋,一看就知道小姑娘在家根本不好好吃飯。
難怪那麼輕,身子骨弱,想著又給她夾了幾口菜。
兩個人伴著雨聲,結束了這頓宵夜。
飯後,顧淮屹很自然地起身準備收拾碗筷,阮意綿拽住他說了句我來,拽走他手裡的盤子,端著碗筷留給他一個瀟灑的背影。
顧淮屹沒聽她的,慢悠悠跟在她後麵進了廚房,挽起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一副準備乾活的模樣。
阮意綿心情很複雜,就沒見過還有追著找活乾的人,她站在水池前沒動,兩人就站在狹小的空間裡大眼瞪小眼。
不知過了多久顧淮屹終於沒忍住笑了一聲,食指彎曲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傻不傻,有人給你乾活還不樂意?”
“你才傻!”阮意綿不服氣回懟,“沒見過像你這樣上趕著乾活的。”
見他抬手又要敲她,阮意綿下意識閉眼,顧淮屹勾唇趁機轉手抽走她手裡的洗碗布,十分愉悅,“我樂意,不行嗎?”
“我這麼勤快,你應該偷著樂。”
一來一往,像極了兩個幼稚的小學生鬥嘴。
話說著手上開始動作,那雙在訓練場上用來握.槍.的手此時在水龍頭下,沾染著人間煙火氣。
沒活乾,阮意綿不高興才是假的,聳聳肩站到一旁,主打一個陪伴。
阮女士在生活勞動上向來嬌養她,之前總有人說閒話,什麼大人沒大人樣,小姑娘就應該學做家務以後好找婆家。
阮女士回家就說那些人是放屁,一群老古董。在她印象裡阮女士很少說這種話,一直很優雅,為數不多就是在她的教育上。
她送她去學琴棋書畫,家務這塊隻要能自理就好,阮女士說她小時候就是被傳統思想困住了,所以這種苦路不能讓她再走一遍。
那些背後總拿阮女士離異說事的都是嫉妒,她們沒有勇氣脫離火海,卻質疑阮女士的勇氣瀟灑。
但阮女士經常在外工作,她心疼她也會分擔家裡的事務。
她在意的隻不過是她作為主人不僅沒好好款待顧淮屹,反過來吃他的活也是他乾,心裡總歸過意不去。
“要不還是給我吧。”
阮意綿的小心思顧淮屹看得透透的,手上動作不停,“彆想太多,有我在怎麼能讓女孩子動手。”
這句話讓阮意綿想到那句“在部隊,沒有讓女孩子拎重物的道理。”
她對他的恐懼或許就是從那次慢慢轉變,後來再接觸發現他還有體貼細心的一麵。
她盯著那雙手看了一會兒,突然很想問,你對其他女孩子也是這麼體貼嗎。
水龍頭的水流突然變衝,幾滴水濺到臉上,冰涼的感覺讓阮意綿突然驚醒咽下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的話。
顧淮屹從抽紙盒裡抽出紙很自然地把她臉上的水珠吸走,眼底笑意加深。
她看了他一會兒,垂眸落在他手上,後來又覺得不妥,補了句謝謝。
顧淮屹斂了笑意,淡淡掃了她一眼,從水池裡把最後一個盤子撈出擦乾,轉身伸手把她困在一角,“小朋友,你到底要跟我說多少遍謝謝才夠?”
阮意綿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兩人之間已經不是謝謝兩個字就能一筆帶過的。
“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顧淮屹彎腰,兩人的距離拉近,她能看見顧淮屹眼中她的身影。
他說:“比起謝謝這種口頭上的話,我更喜歡實際行動。”
兩人就保持這個姿勢,阮意綿垂眸,思考他的話。
頭上日光燈忽閃兩下,伴隨一道雷聲,接著整個屋子陷入了黑暗。
阮意綿後背貼在冰冷的瓷磚上,寒氣透過衣衫激她打了個冷顫,未出口的話被黑暗吞沒。
極致的黑暗裡,聽覺變得敏銳,阮意綿聽到了雨打屋簷的聲音和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
“應該是停電了。”
周圍電器都消了聲。
雷聲在耳邊炸開,閃電劃過雲層帶來短暫的光明。
“顧淮屹……”阮意綿聲音悶悶的。
她記得她被困在教室裡那天也是這樣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雨聲、雷聲還有她的哭喊聲。
“顧淮屹……”小姑娘聲音微弱、帶了絲顫抖。
“我在這呢。”
黑暗中對顧淮屹沒有影響,意識到阮意綿情緒不對,他伸手去捉小姑娘的手,清晰地感受到她在顫抖。
“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