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1 / 2)

桂嬤嬤送完吉果回來,見戚皇後麵色煞白,心頭一慌,忙道:“娘娘這是哪兒不舒服了?可要老奴去請太醫過來?”

戚皇後搖頭,“嬤嬤糊塗了,本宮如今正在去大慈恩寺的路上。”

既是去大慈恩寺的路上了,怎可請太醫?不能叫人知曉她來了東宮,也不能叫人知曉東宮裡藏著個小娘子。

難怪這段時日東宮守得跟鐵桶似的,遞不進來消息也打探不到這裡頭的情形。

戚皇後環顧一圈,旋即又瞥了眼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椎雲。

今兒蕭硯若是不讓她進來,她多半連東宮的大門都邁不入。蕭硯猜到了她會來,這才叫這護衛在正門等著。

如今她不僅與他一起欺君,叫一個西貝貨冒名頂替她的女兒,還要同他一起,瞞著那孩子的真實身份。

也就是說,她戚甄如今與蕭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除非她狠得下心來,連一條活路都不給她的親骨肉,否則,他們現在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

但同時,蕭硯也將他的弱點暴露給她。

若她要毀了他,隻要將容舒的真實身份公之於眾便可。

隻她怎可能會那麼做?

蕭硯毀了,她這位明麵上的母親同樣也會墜落深淵。她不能毀了他,也舍不得傷害那孩子。隻能竭儘全力助他藏起那孩子,不能叫人泄露那孩子的身份。

當真是好算計!

桂嬤嬤見戚皇後的臉色由白轉青,上前攙住戚皇後的手臂,道:“娘娘——”

戚皇後卻打斷她,緩緩舒了一口氣,道:“走罷,我們去大慈恩寺。”

椎雲親自送桂嬤嬤與戚皇後出門,馬蹄“嘚嘚”踩碎一地霜白,漸漸遠去。

椎雲闔起門。

他身後的暗衛是從揚州府一路跟著他到東宮來的,見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摸了摸脖子,心有餘悸道:“原來那宮婢就是皇後娘娘,小的方才還怕皇後娘娘一個不樂意就叫咱們二人人頭落地呢!”

椎雲聞言便往他腦門兒敲了一記爆栗,麵色陰沉道:“耳朵聾了不成?今兒來東宮送吉果的是何人?”

那暗衛反應過來,用力地拍了下嘴,道:“是坤寧宮的桂嬤嬤,沒旁的人了!”

椎雲這才露出點笑,吊兒郎當道:“走,去看看少夫人喜不喜歡吃那吉果。”

戚皇後的乳嬤嬤親自送來吉果,可是將竹君與蘭萱結結實實驚了下。

竹君心性穩,神情如常地接下那吉果。蘭萱就穩不住臉上的神色了,從前她在宮裡都沒得資格能同桂嬤嬤說上話呢。

好在桂嬤嬤滿心滿眼都是姑娘,遞過來吉果時,眼珠子就跟粘在姑娘臉上一般。不僅盯著姑娘看,還仔仔細細地問起姑娘可會對甚吃食有過敏症。

這宮裡賞賜食物,誰個還問對方有沒有過敏症的?

尤其是坤寧宮的賞賜,受賜的內宅主母恨不能對著那些個賞賜磕頭謝恩,誰還敢挑剔裡頭的用料會不會引人發病?

今兒桂嬤嬤的行徑,蘭萱覺著怪,但又說不出哪兒怪。

思來想去,隻能說是皇後娘娘知曉太子對容姑娘的看重,這才想著要提前處好婆媳關係。

容姑娘嫁與太子後,皇後娘娘可不就是容姑娘的婆母了麼?

“這是禦膳房專門做給坤寧宮的吉果呢,裡頭的用料與尋常果子不一樣,姑娘嘗一個。”

蘭萱說著就喜滋滋地揭開了一個紅酸枝嵌百寶攢盒,上頭放著六個蓮花狀的顏色各異的麵果子,淡淡的甜香味兒從盒子裡飄出。

容舒想起方才桂嬤嬤望著自個兒的目光,心微微一沉。

然下一刻,一雙沉著的漆黑的眸子倏地出現在眼前。

今晨顧長晉離開紫宸殿時曾與她道,隻要她想做的是沈舒,那她便可以一輩子都做沈舒,誰都不能逼她做旁的人。

他是猜著了今兒坤寧宮會有人來,這才會在離去時同她說了這麼一句話的。

不得不說,顧長晉的話叫她原先沉重的心緒一下子又鬆快明朗起來。

再望那攢盒時,也不覺惆悵了。

“我一個人可吃不了這麼多,”容舒捏起一個紫色的蓮花果子,輕咬了一口,笑吟吟道:“剩下的拿去給紫宸殿的人分了罷。”

入口的果子綿軟甜糯,帶著淡淡的紫薯香氣,美味得緊,倒是不負禦膳房那響當當的名頭。

“那孩子可會喜歡吃吉果?”馬車裡,戚皇後忍不住問道。

“竹君說小公主十分愛吃麵果子,今兒個的吉果是禦膳房新做的,定合她口味。老奴問清楚了,小公主也沒甚敏症,不挑嘴,性子也好。”

桂嬤嬤絮絮說著。

她可算是明白了為何皇後今日要來這一遭。

那孩子一看便是不一樣的,眉眼隨了皇後,鼻子口唇隨了嘉佑帝。又像他們,又不像他們。

戚皇後彎了下唇角,“她可有問你旁的事?”

桂嬤嬤正說到興頭上,聽見戚皇後的話,略頓了下。

她送吉果時,容舒隻規規矩矩地同她行禮道謝,眼睛始終垂著,不曾抬起過。如此守禮的姑娘,怎會問東問西?

桂嬤嬤失笑道:“時間倉促,小公主又十分規矩,哪兒來得及問老奴問題?娘娘不急,待得小公主知曉自己的身份了,不定要纏著娘娘問多少話。”

皇後娘娘入主坤寧宮二十多年,養氣功夫是一日比一日好,桂嬤嬤已經許久不曾見她這般沉不住氣了。

她卻不知戚皇後手裡正緊緊握著一顆失而複得的玉珠子,也不知椎雲同她說的那些話。

戚皇後緩慢地點了下頭,將那玉珠子握得更緊了。

戚皇後乘坐的馬車才出城門,宮裡已經有人將桂嬤嬤去東宮的事傳到了乾清宮。

“桂嬤嬤是因何事去的東宮?”嘉佑帝放下奏折,溫聲問著。

“說是給太子殿下送禦膳房做的六色吉果。”汪德海笑道:“大年初九都要吃吉果,皇後娘娘給皇上您也送來了一盒六色吉果,皇上可要嘗嘗?”

嘉佑帝卻輕輕皺起眉頭。

皇後憂心清溪,為了治她的病,連梵青大師她都從太廟裡請了出來,卻沒將孫院使一同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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