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幾乎是在一瞬間,狐狸崽兒炸著毛飛快地躥到了一旁,伴隨而來的是壓塌了他狐狸窩的瘦削人影,以及那人影陡然露出的得意笑容。
但這還沒完,壓下來的人見狐狸崽兒躲開了,一個翻滾繼續撲過來,狐狸崽兒當然是再度閃避,於是本來還平平整整的床單,立馬被滾得不成樣子。
接下來又是好一陣的瘋鬨,狐狸崽兒營養不良很多年,到底還是沒能在短短的時間裡補充回來,以至於一不小心被床單裹住,在剛鑽出來的刹那,被人一把抓住後腿,扯進了懷裡。
“哈哈,被我抓住了吧?”越發得意的笑聲響了起來。
狐狸崽兒被人從頭擼到爪子,渾身的毛炸得更厲害了,可勒住他的手臂跟鉗子似的,而且是早有準備,讓他掙紮了好幾下才掙開,而在掙開的過程裡又被連續擼了好幾次,簡直不要更熟練了——
憤怒之下,狐狸崽兒對著一大清早就來擾他清夢的亞雌齜牙,凶相畢露,就好像馬上就要攻擊過去一樣。
然而這麼暴躁的狐狸崽兒,對上的卻是攤平四肢繼續壓在狐狸窩上的亞雌狡黠的笑容。
“怎麼樣,早上起床來個運動是不是感覺特彆舒坦?”居然是單方麵地終止了“戰鬥”。
狐狸崽兒:“……”
到底在搞什麼鬼,裝瘋賣傻?
模模糊糊的記憶裡,那個賤人的確是經常裝模作樣的,但到底是個貴族家出身的亞雌,賣的是這個人設嗎?而他現在表現出來的這個人設應該並不符合雄性獸人的普遍喜好,這樣還能被勾上的雄性,未免也太重口了。
心裡產生了一些疑惑,狐狸崽兒有點晃神,於是他被對麵的亞雌再趁機抓住拖走也就是順理成章了,再被擼了好幾把毛……也是順理成章。
狐狸崽兒當然是很快又逃掉了。
他警惕地離了很遠,眯起狹長的狐眼,死死盯著麵前的亞雌。
仔仔細細來回看了好幾遍,看見的也還是他死也不會忘記的那張臉,但隨著他不斷地回憶,總覺得這回見到的時嵐跟記憶裡的差彆很大——似乎並不是他的錯覺,也不是他記錯,而是真正的不太對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一次的時嵐是換了一種方式來掩飾他那副惡毒到極點的心腸?然而如果刨開對這張臉的厭惡,以他這麼多年的閱曆,居然看不出這亞雌有惡意……是時嵐的演技瞞過了他,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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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淮擼毛擼得心花怒放。
他就知道多擼擼是可以提升感情的,沒看這擼著擼著,狐狸崽兒對他的敵意就不是那麼重了嗎?而且剛才狐狸崽兒還在他麵前發呆了,要知道,野獸可不會在自己敵人的麵前失去警惕!
心裡一高興,時淮就忍不住試探地問道:“男……不,亞岱,今天你跟咱們一起吃早餐吧?”
狐狸崽兒甩了甩毛。
時淮慢慢地接近,聲音放輕:“亞岱,你知道我嗎?按照法律,我是你的正君,結婚登記過的,以後我們倆要相依為命的,所以你不用防備我,我不會傷害你。”
之後,時淮就發現,狐狸崽兒身上好像沒有了昨天看到他時的戾氣,心裡更開心了。
果然,跟長毛的結婚了,長毛就歸他了。為了擼毛,登記算個啥?
說著說著,時淮再湊近一些。
狐狸崽兒沒動,時淮的眼睛亮亮的,再再接近……終於,他伸出手,輕輕放在了狐狸崽兒的身體兩邊。
還是沒動!沒躲開!
時淮的手臂終於合攏,把狐狸崽兒抱起來,一臉的心醉神迷,暈乎乎地往門外走去,嘴裡還說著:“今天早上我給你喂飯好不好啊亞岱?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啊,老管家年紀大了,還辛苦他多不好你說是不是?我跟你說,雅安做的肉排特彆好吃……”
聽著時淮的絮絮叨叨,狐狸崽兒身體雖然還是微微繃著,耳朵卻是輕輕顫動,似乎在將時淮說的所有話都收入其中。
同時,狐狸崽兒心裡的疑惑更深了。
時嵐主動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意圖讓他放下戒備,這不奇怪。如果時嵐不是足夠會糊弄人,也不可能輾轉在好幾個雄性獸人之間,還沒弄出什麼不好收拾的爛攤子。可主動抱他,恨不得擼掉他一身毛,還要主動給他喂飯,這都是不可能的。
貴族出身的亞雌,如果不是嫁給了他這麼一個雄性裡的恥辱,是可以找到更好條件的雄性結婚的。因此,狐狸崽兒是知道的,時嵐再怎麼裝樣子,都打從心底裡看不起他,也從來沒把他當成真正的丈夫看待,甚至寧願勾引狄更斯家的管事,在結婚登記的時候做假——這樣的時嵐,根本不願意跟他有任何接觸,也從沒有主動接觸過。
眼前這個抱他也抱得太高興了……不對,很不對。
這樣想著的狐狸崽兒用尾巴在時淮的手腕上抽了一下。
時淮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
狐狸崽兒掉了下去。
時淮:“哎,小心!”
話音剛落,他就發現狐狸崽兒四隻爪子輕盈地落在地上,一點聲音也沒有,更沒有受傷。
時淮鬆了口氣,笑著蹲下來,伸手去揉狐狸崽兒的腦袋。
然後狐狸崽兒又甩起尾巴,在他的手腕上抽了一下。
時淮無奈:“亞岱,你不能這麼對我,我可是你的正君啊。”
——為了擼毛,節操算什麼?
狐狸崽兒沒理他,甩著尾巴就往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