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高專時代 五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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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下之後,三車理坐在車裡,慢條斯理地從和服的內袋裡拿出了一盒煙,輕輕敲了敲盒底,又摸出了一隻打火機。他眼神有點發直地盯著前方的一個點,用嘴叼住了煙的濾嘴,兩隻手攏住了香煙尾巴點燃了香煙。

一點亮星在火焰之中搖曳地點燃了。三車理深深吸了一口煙,將焦油和二氧化碳都深深地吸入肺裡,然後再緩緩地呼出去。他夾住煙的右手無名指關節有一枚淡青色的痣,絲絲縷縷的煙霧從指縫之間流出,將那一枚小痣蓋住了。三車理揉了揉眉心,眼睛垂下來,流露出有點疲倦的眼神。

清水裕太看了他一眼,伸出手來按下車窗按鍵,把車窗打開了一條縫。

三車理無聲地笑了笑。

“這麼不想開會嗎?”清水裕太低下頭來點擊商務車的屏幕,車裡播放著的新聞轉為日本流行live電台,女生輕聲在有點失真的巨大背景音之中唱著。

三車理這回勉強地扯了扯嘴唇笑了笑。清水裕太側頭看了看他,什麼也沒說,把雙手靠在椅背上,整個身體靠了上去。

身上的襯衫隨著他的動作微微地產生了褶皺。本來就是非常剛好尺碼的襯衫,這一回更被他的動作繃緊的肌肉撐了起來。起著非常常規的日本男人名字,清水裕太卻是有點誇張的強健體格,臉長得也不甚和善,比起司機,更像是□□。

而反觀坐在他旁邊的三車理,則是瘦削的肩膀和清秀的臉,總是穿著成套的和服,比起現代人來說,看起來更像是平安時期的文人。臉和手都白,但是那雙眼睛卻漆黑,垂下眼睛的時候根本無法猜測對方到底在想什麼。

清水裕太和三車理已經合作了三年之久。最開始合作的時候,三車理看起來還是個從東京鄉下來的,有衝勁的年輕人。第二年的時候,他突然一改往常,穿上了成套的和服,從那個時候開始,露出的是沒有瑕疵的笑容,眼睛垂下就掩藏了很多謀算。

清水裕太讀不懂他。不過說到底他也隻是出身小家族的咒力低微到無法評級的廢物而已。三車理,是對方第一次給了他工作的機會,也是第一次給了不被視作為人的他一次為人的機會。

死士的存在是咒術師家之間存在著的默認的規則。雖然術式會隨著血脈傳遞,但是對於已經確認了沒有咒術天賦的那些人來說,不論出身於什麼世家,都是廢料。

沉默。安靜。保密。

是他這種從廢料中挑挑揀揀回收利用的這樣的死士應該做到的事情,但是他不會這樣處理和三車理之間的關係。

三車理在安靜之中慢慢地抽完了一支煙。然後他把剩下的一點煙慢慢地在便攜煙灰缸裡按滅,拉開了前麵的車鬥丟了進去。

“你身上的煙味記得散掉了再進去,老頭子們可不太喜歡。”清水裕太說。

三車理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下車理了理身上的褶皺。

腐朽。安靜。潮濕。

無論再來到咒術會總部多少次,三車理都無法習慣這裡的感覺。

他向著幾個熟悉的輔助監督點了點頭,然後坐到了房間下位的蒲團上。

三車理出身於上藤良的三車家,是藤良村能夠掌管整個村莊經濟命脈的長者家族。但是在咒術界,三車家也隻不過是鄉下的一個有著稀少術式的小家族而已。憑借著做他人不願意做的臟活,三車理就是這樣巴結著禦三家走到了這裡。儘管如此,五條家仍然在五條悟的率領下算是鐵板一塊。大約是因為這一回要討論的事情和五條悟相關,所以在場的並沒有五條家的人。

咒術會總部開會的大廳是一個環形的大廳。高層的人們坐在大廳前段台階的上首,坐在台子下麵的人很難看清楚上首的人們的臉。大門在身後緩緩地沉重地關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大廳之中陡然陷入了昏暗。

熹微的亮光從大廳的和紙窗戶透過星點。坐在高處的高層們背後是房間內唯一的光源。三車理向上望去,隻看到無窮無儘的黑暗。

腐朽的煙塵氣味。潮濕的木頭氣味。傳統的和屋卻有著一種被埋到了地下的感受。與其說是和屋,不如說是棺材一般的地方。

上首的主持者緩緩開口,“那麼,會議開始。”

咒術會的議事大會自有一套傳統的議程在。最初隻是為了方便對於咒術界的各種大事進行裁決而定下的每年春季的卯月*在各個家族派出代表進行投票製的議事。因為是進行新一年的議事,因此最初的時候選擇了萬物生發的時機進行議事。據說最初的時候甚至會在櫻花盛開的院子之中進行,由術式為祈福之舞的家族派出優秀的子弟來進行新一年的祈福舞蹈。

但是直到一百五十年前,作為極惡詛咒師的加茂憲倫出世。對於禦三家極端不信任的高層開始以此為契機,開始慢慢地排出禦三家。直到現在,慢慢參會的人都隻有各個親高層派的家族和個人。也因此,每年例行的會議,逐漸成為了咒術會高層向下層的人們宣揚新的決策的契機。

說到新的決策的話,大概會如同往常一樣,還是照本宣科地打壓五條家,拉攏加茂家以及禪院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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