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這封魂釘有多難拔。
之前他幫一個人拔釘子,在拔第七顆時就因為力度不對導致那人當場魂飛魄散。
南星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比他還厲害?
無量這邊正想著,就看到柏心怡心口的釘子被絲滑拔出。
最後一顆釘子取下來了。
一秒,兩秒,三秒……
半分鐘過去,柏心怡還是沒有反應。
無量心下一喜,大步上前去探柏心怡的鼻息。
沒有呼吸!
他當即裝出一副憤怒的樣子,“我說什麼來著,這釘子你拔不得!現在好了,柏小姐死在你手裡……”
柏向臣聞言也快速上前。
他先是學著無量探了下柏心怡的鼻息,又不死心地摸她脈搏。
確定沒有動靜之後,失魂落魄地向後踉蹌幾步,紅著眼圈道:“心怡,心怡你醒醒啊!”
南星:“……”
柏向臣忽然想到什麼,指著南星道:“你竟然害死了我妹妹的,你這個殺人凶手!無量,快報警,讓警察來抓他們!”
淩霄嘴角一抽,想說他們就是警方的人。
但轉念一想,他們隻負責處理玄學案件,真死了人,還是得刑偵大隊出馬。
柏向臣撲在柏心怡身上嚎啕大哭。
再看南星,自始至終表情平靜,沒有半點闖禍的樣子。
淩霄以為她是嚇著了,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如果警方來調查,我來做證人……”
“三十。”
“什麼?”
“還有三十秒。”
南星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淩霄有些茫然。
直到他發現南星一直盯著柏心怡,似乎明白了什麼。
柏向臣還在演戲,緊緊握著柏心怡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心怡,是我不好,我沒有攔住那個惡毒的女人,都是我的錯……”
“你睜開眼看我一眼好不好?”
“你被封在這棺槨裡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想辦法救你,最後還是失敗了,我不配做你哥!”
柏向臣演得很認真,全然沒有發現柏心怡的手指動了兩下。
就在他覺得哭得差不多,可以收手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
“柏……向……臣……”
柏向臣一愣,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他將信將疑地看向柏心怡。
沒想到這一眼,竟對上女人怨恨的目光!
柏心怡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雙眼,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被他握著的那雙手也反握回去,指甲幾乎陷進男人的皮膚。
“啊——”
柏向臣嚇了一跳,用力甩開柏心怡的手。
因為動作太大,差點兒摔在地上。
無量也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
他眼睜睜看著女人從棺材裡坐起來,腦袋九十度旋轉看過來,嘴角滲出絲絲烏血。
“道……長……”柏心怡一字一句,“你害得我……好……慘……”
“怎、怎麼會這樣?!”無量一臉驚恐。
柏心怡不是死了嗎?
他剛才明明探過她的鼻息,沒有氣了啊!
“詐屍……這是詐屍!”無量作勢就要揚起手中拂塵。
淩霄雙手結印打向無量,先一步將他禁錮在原地。
無量掙紮了兩下,大聲道:“柏心怡詐屍了,還不快點控製她?屍變是會感染的!”
“她不是詐屍,隻是三魂七魄歸位了。”南星打斷無量,“古籍上寫,若封魂釘順利取下,封魂者會立刻轉醒,但柏小姐被封在這棺內的時間太久,魂魄歸位的時間也比一般人長。”
“……”
“所以,她沒死,現在活得好好的。”
南星說完,柏向臣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無量明明說封魂釘很難取。
怎麼南星一下就成功了?
這小丫頭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這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取下我打進去的釘子?”
比起南星成功取下釘子,無量更不能接受她取的是自己打進去的釘子。
畢竟,取釘人的修為要在入釘人之上。
難道他苦練這麼多年,連一個黃毛丫頭都比不過?
“實不相瞞,我也有點驚訝。”南星聳聳肩,“我還以為太和宮的邪修都像玄天一樣,沒想到資質也是良莠不齊。”
“你……”
無量被南星氣得半死,渾身氣血翻湧,竟是噴出一口鮮血!
南星冷眼看他,“我說過,修習邪道必遭反噬,如今柏小姐醒了,你的反噬也要來了。”
無量恍惚搖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先是屏障被無視,再是他辛辛苦苦打進去的封魂釘被取下來……
到底是他水平不夠,還是太輕敵?
淩霄扶著柏心怡從棺材裡出來。
柏心怡一身白衣,衣服上被大片大片的血跡浸透,步履虛浮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南星迅速抽出一張定魂符貼在柏心怡身上。
柏心怡這才好受一些。
她看看無量,又看看柏向臣。
須臾,咧嘴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
兩人被她笑得毛骨悚然。
南星卻隻覺得心疼。
她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柏心怡身上,問:“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躺進這口棺材的嗎?”
柏心怡搖了搖頭,身體微微顫抖。
“我不記得是怎麼進去的,但我記得……他在我身上釘了很多釘子……”
柏心怡聲音哽咽,眼眶有熱潮不斷翻湧。
“每一顆釘子釘進去的時候,都好疼……我痛不欲生,痛到想死……”
封魂釘的慘無人道之處,就是入釘時人是清醒的。
殘暴指數堪比滿清十大酷刑。
“他們說你是自願入棺的。”淩霄試探地提了一句。
結果話音剛落,柏心怡的情緒就激動起來。
“不,不是自願,是他們逼我的!”柏心怡呼吸急促,身體抖得更厲害了,“我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入棺?這兩個魔鬼隻是為了達成自己目的……大師,求你一定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