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元一愣。
若虛?
怎麼會是他?
若虛看出始元眼中的疑惑,輕笑道:“怎麼,看到我很驚訝?”
始元臉色鐵青。
之前他聽說南星和一個道士在鏡像世界把玄天打跑,經過多方打聽,得知那人就是白雲觀的若虛。
他和若虛早年也有些交情。
沒想到再次見麵,竟然是在這裡。
思緒回籠,始元冷聲問:“你來做什麼?”
“自然是帶走我的人。”若虛借助真氣輕輕一托,將南星撈到懷裡。
九英攔住他的去路,“玄門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你何苦為了她跟大家樹敵?”
“大家?”若虛挑眉,“想跟她樹敵的難道不是隻有你們三個嗎?”
“你……”
九英感覺受到挑釁,不再和若虛廢話,揚起拂塵就要打過去。
誰知若虛手中利劍一揮,竟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些光刃抵擋在外。
九英神色一凜,“你修為不是被廢了麼?怎麼會……”
若虛冷笑,“九英道長,有些小道消息還是少聽為妙。”
話落,若虛淩空一躍,帶著南星消失在暮色之中。
“這下怎麼辦?”九英捏緊拳頭,“錯過這次機會,再想除掉她就很難了。”
“還有機會,一定還有機會……”始元嘴裡嘟囔著,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又要吐血出來。
九英和佑真連忙扶住他,“這樣不行,我們先帶你回去。”
……
萬鬼伏藏陣失效後,懸掛在天邊的圓月漸漸褪去血色,華國各地的鏡像世界通道也隨之閉合。
太陽初升之時,被玄天召出的鬼怪在溫將軍的斬殺下悉數落荒而逃。
一場惡戰逐漸歸於平靜。
南星醒來時感覺腦袋隱隱作痛,身上也疼得厲害。
她皺了皺眉。
正準備起身,就見傅輕宴推開門走了進來。
“你醒了?”傅輕宴手裡拿著體溫計和涼毛巾,“你發燒了,身上還有很多傷,彆亂動。”
南星問傅輕宴:“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傅輕宴將毛巾放到她額頭上。
為了避免她擔心,又道:“若虛道長已經把受傷的玄師都送到莊園了,還有玄天,現在被羈押在特管局等候發落。”
聞言,南星懸著的心重重落下。
記憶的最後,她捏爆了玄天的靈根,然後便昏了過去。
“對了。”傅輕宴想到什麼,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符紙,“這是淩霄讓我轉交給你的,說是慕容道長在通道關閉之前送出來的。”
南星接過符紙展開,看到上麵寫著: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隨著玄天落網,通道關閉,兩界之間無法再來去自如。
所幸他們之前已經幫那些受害者家屬見到了被換到鏡像世界的親屬……
南星收好符紙,再次看向傅輕宴。
“傅輕宴。”
“嗯?”
“謝謝你。”
傅輕宴甩溫度計的手停在半空中,“怎麼又說謝謝?”
南星晃了晃中指上的戒指,“這枚戒指很厲害,可能因為是你做的,竟然有移動充電寶的作用。”
傅輕宴愣了一秒,旋即笑開,“就因為這個?”
南星很認真地點頭,“這是我收到最實用的禮物。”
傅輕宴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所以在你沒發現它的用途之前,是覺得不實用了?”
南星沒想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無奈勾了勾唇,“沒有,就算它當不了充電寶也是你的一份心意,我很喜歡。”
“好吧,我信了。”傅輕宴甩完溫度計,溫柔地放到她腋下,“我去下洗手間,一會兒回來。”
離開房間,傅輕宴唇邊笑意斂去。
他沒有告訴南星那天她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
當晚他趕到莊園,看到渾身是血的淩霄背著時少宇回來。
蕭月嬋和其他玄師也都身負重傷。
還有幾人直接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不是被衝進了鏡像世界沒能回來。
他知道南星骨子裡悲天憫人。
因此不願,也不敢讓她知道這些。
回到房間,傅輕宴看到南星盯著天花板發呆。
他坐到南星身邊,“不困嗎?”
南星搖了搖頭,冷不丁問傅輕宴:“你把我手機藏起來,是不是怕我看到什麼?”
傅輕宴一愣,沒想到南星這麼快就發現了他的小動作。
因為擔心她憂思過重,他故意拿走南星的手機,想等她退燒再拿回來。
可他忘了南星是玄師。
這點小心思怎麼可能逃過她的眼睛?
“那些人是不是出事了?”南星追問傅輕宴,“你不用瞞著我,因為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掐算出來。”
見南星把話說到這份上,傅輕宴隻好將實情道出。
得知同伴身負重傷,還有幾人下落不明,南星眼眸低垂,兩隻手微微攥緊床單。
以為她是在自責,傅輕宴連忙握住她的手,“沒有人能做到萬無一失,哪怕是聖人也不行,你已經很厲害了。”
南星沉默了許久。
忽然,她掙紮著坐起來,用力抱住傅輕宴。
傅輕宴一愣,張開雙臂回抱住南星,下意識輕撫她的後背予以安慰。
不知過了多久,懷裡的人忽然悶聲說了一句:“不要離開我。”
傅輕宴安撫的手頓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我說,不要離開我。”
傅輕宴呼吸一滯。
旋即將南星抱得更緊。
“怎麼忽然說這個?”男人聲音低沉,胸腔帶來的共鳴近在咫尺。
南星搖了搖頭,不知從何說起。
她情緒忽然崩潰自然不是因為沒能保護好那些人。
畢竟這次和玄天交手她早有心理準備,也沒奢求過僅憑一己之力就能護所有人周全。
真正讓她難過的,是“失去”本身。
她以為過去這麼多年,心裡那些傷痛早就愈合。
但事實證明,那些情緒隻是被她藏了起來。
一旦觸碰到類似的事情,還是會翻湧而至。
就像現在。
她先是慶幸下落不明的人裡沒有淩霄,又由此發散會不會有一天傅輕宴也消失不見。
好像越是在乎,籠罩在心頭的恐懼就越多。
而這一刻她也終於明白,她提升的隻是修為,心智上卻仍然沒有脫離欲念的苦海。
“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傅輕宴捧著南星的臉,目光撞上她泛紅的雙眼,“永遠不會。”
南星深呼吸,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
正準備推開傅輕宴,就聽他道:“我知道你在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