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1 / 2)

伴奏聲音漸漸響起,坐在觀眾席上麵的人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盛倪摸著手上的話筒,不出意外,今天她的計劃就能實現第一步了。

優美的歌聲在音樂廳中間回蕩,盛倪的聲音像是流暢的小溪,蜿蜒曲折,是山間最美麗的風景。

盛景站在台前,很投入的演唱著這首歌,不遠處是盛倪,她看了一眼台前表演的十分投入的盛景,把音卡在了一個很關鍵的地方。

台上的伴奏還在繼續,主唱卻停了下來,盛景站在台上無比的尷尬。

是盛倪主動切掉了自己的聲音,她不唱了!

盛景臉色發青。

台上台下都安靜的可怕。

那一刻她才算意識到,一旦離開了盛倪,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攥緊麥克風的五根手指發白。

“怎麼回事啊,景景才唱到**部分,是麥壞了嗎?”

“主辦方,快去看看是不是音響出了問題啊!”粉絲比本人還急。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主辦方的音響師,現在停十分鐘時間,我們檢查一下音響。”對方知道盛景的粉絲非常難搞。

幕布後麵,盛倪把話筒丟在一邊悠閒自得的翻手機。

上輩子她沒有想過盛景會有這麼火,按這麼算,每次盛景給自己的一百二百的零花錢,真的是打發叫花子。

不出意外,盛景找到她的時候臉色難看的很,特彆是看見盛倪氣定神閒的模樣,盛景差點在後台發起火來。

“你跟我出來一下。”盛景的聲音冷冰冰的。

上一世她每次都在掙紮著要不要去給盛景替唱的時候,盛景也是在背後語重心長的跟她說自己如何如何不容易,希望盛倪能夠體諒一下她,軟的勸不動就會來硬的。

結果這一體諒就是一輩子,一輩子隻能在陰暗處生活的人,有著正常人感覺不到的恐慌。

上輩子盛倪偶爾看見韓江,突然也有這種感覺,她覺得韓江似乎也是這樣的人,陰暗處的小小人。

盛景把盛倪帶到了昏暗的安全通道,這裡一般沒人會來。

“盛倪,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想唱就直接說。”

“我有跟你說啊,管用嗎?”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你不是說你嗓子受傷唱不了,難道這一輩子我都要在你背後唱。”盛倪的語氣非常犀利:“你不會想要我在你背後唱一輩子吧。”

“盛倪,你......”盛景不知道怎麼跟她形容現在的感覺,總之有一種小狼崽子長大了的即視感:“你以為我像這樣,從你第一天開始代替我唱,你的聲音就讓聽眾記住了,要是突然換回來——”

盛倪冷冷的打斷她:“你不能總一輩子靠我幫你唱吧。”

盛景脫口而出:“為什麼不行,你以為就你這素質你能出道嗎,就你這眼睛彆人看著就夠了,哪怕你唱的再好,也不要忘記自己是個色盲,你看到哪個娛樂圈的女明星是色盲。哼,盛倪,不是我說你,你替我唱,我還能分一些錢給你,將來你也不至於太過淒涼,你自己想清楚好自為之。”

因為我需要,所以你不能擁有你自己的人生,這就是盛景的神仙邏輯。

這些年,盛景對她打擊最大的就是容貌問題,她知道自己眼睛有問題,但是這不是阻擋她獨立和自由的借口,她不欠任何人的,馬群夫婦的撫養之恩,在上輩子她也算還乾淨了,這輩子她隻想當一個乾乾淨淨的人。

盛倪笑了笑,語氣裡麵充斥著輕慢和挑釁:“有本事就自己唱,我現在缺錢,以前的價格都不作數了,要我唱可以,價格重新談。”

她已經想好了,等到她年滿十八歲,就從這個家裡搬出去,她現在不適合跟盛家的人翻臉,現在最可行的辦法就是攢夠足夠的錢,她可以替盛景唱,但是一定要有相應的報酬。

等她不唱了,到盛家還能綁著她唱歌不成!

盛景氣急敗壞:“你還想要什麼,爸爸媽媽這麼辛苦的養著我們,你做這些付出都不願意嗎?”

“他們養的是你又不是我!”盛倪永遠都記得自己從小是在哪裡長大的:“怎麼樣啊,我的姐姐。”

她永遠都記得上輩子盛景在自己耳邊說的那些話:“我的好妹妹,你知不知道自己本來不該遭受這些的,誰叫你自己那麼貪心,想要從幕後走出去,我怎麼能容許這種事情的發生呢,你就安心躺在這裡吧,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感覺不到痛苦了。”

盛景笑的張狂,她大概也猜不到最後會有個瘋狂的年輕人把盛倪救了出去,讓這個秘密重現人間。

盛倪死後,同時也是盛景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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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甩開門走了出去。

半分鐘後,周圍陷入到一片黑暗中,正在深呼吸中的盛倪看見黑暗中一點深綠色的火光。

她的眼睛辨不清紅和綠,她知道那點綠光其實是火光。

樓梯下發出巨大的響動,頭頂的燈光亮了起來,半層樓梯底下站著一個個子很高的少年。

盛倪一眼就認出他來,是韓江,他站在樓梯底下。

十七中的校霸,從沒有人趕在韓江麵前表白,因為被他凶一頓的概率太大了。

高中時代,學校不少女生都躲在教室的窗戶邊上,看操場上的韓江跑步,看籃球場上的韓江揮汗如雨。

昏暗的光線照在他臉上,輪廓很深,眼角細長,鼻子立體,眸子黝黑深邃,臉上帶著百年如一日的沒有睡醒的高級感,眼皮子就那樣很隨性的耷拉著,帶著些許慵懶。

少年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冰冷,他一步步的走上樓梯,直到盛倪旁邊一米開外才停下。

看見韓江,盛倪抿了抿唇,下意識的繃緊了身子,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往後靠,但腳卻不爭氣,將她定在那裡。

韓江又看了她一眼。

盛倪就那樣傻乎乎的站在那裡,帶著厚厚的茶色眼鏡,額前有幾根呆毛豎著,讓人有一種要按下去的衝動,又有一些碎發很隨意的散在紅紅的耳朵前。

她的耳垂肉乎乎,耳垂下麵是白皙細長的天鵝頸,在這麼昏暗的地方,都清晰可見白皙的頸部上跳動著的靜脈,一根根律動著刺激著人的視覺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