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場雨。
灰青色的濃重晨霧掩住了蜿蜒曲折的道路,隱約能從朦朦朧朧的霧靄中窺見一隊騎在高大馬匹上,身著黑鐵盔甲,配著長矛和盾的漆黑影子。
安裝了蹄鐵的馬匹在前進時發出沉穩厚重的踢踏聲。
不一會兒,這支隊伍便穿過了濃霧,顯露出了清晰的樣貌。
像是一隊裝備精良的領主私人騎士小隊。
因為他們身上的盔甲和武器上,都刻著一個相當顯眼的族徽標誌,帝國編製的士兵是不會配備這種裝備的。
這隻騎士小隊沿著主道分出來的一條小道前行了約莫大半個小時後,在一處門口種滿菜園的莊園門口停了下來。
為首的騎士下了馬,走到已經生鏽腐蝕的鐵門前,望著裡麵這棟簡潔樸素,外麵部分灰白的牆壁都脫落了不少,屋頂甚至長滿了青苔,幾乎可以稱之為破舊的雙層小閣樓時,頭盔下的年輕騎士不禁發出一聲壓抑沉悶的歎息。
誰能想到,曾經為帝國嘔心瀝血,立下汗馬功勞,守護了英格列大半輩子的洛克菲勒公爵的後人,居然居住在這麼落魄寒酸的偏僻角落裡。
即便是像他們這種經常要奔赴戰場的家族騎士,有時候臨時落腳的地方也要比這裡好上不少的。
“你們是誰?來這裡想做什麼?”
一道蒼老沙啞卻沉穩有力的嗓音從鐵門後傳出。
為首的騎士往聲源處望去,發現一名老仆模樣的老者麵色警惕冰冷的盯著他們看,手裡還拿著純黑的佩劍,並未因他們全副武裝而露怯。
“您難道是芬恩·博納爾前輩?”
為首的騎士情緒似乎有些激動,但語氣卻十分謙卑恭敬。
能叫出他全名的,除了那個地方來的人外,不可能有人知道。
“你們來自帝都?”芬恩皺起眉問道。
“是的,博納爾前輩。”
年輕騎士抬手摘下黑鐵頭盔,露出一張約莫二十多歲的年輕麵孔。
他有著一頭銀灰色的碎發,西歐式的五官深邃立體,堅毅利落的眉骨下,是一對比常見的藍眸顏色更深沉透徹的鈷藍色,雕塑般高挺的鼻梁下,形狀優美的薄唇微微抿緊,透出
一種禁欲正直的端莊肅穆。
“我的名字叫做鈷蘭·威克利夫,目前任職於普裡斯特萊公爵的麾下,這次前來,是為了向洛克菲勒公爵的後人傳達陛下的指令。”
……
“伊妮德小姐,快醒醒!”
床上睡得正香的少女被搖晃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殘留著濕潤水霧的碧色眼眸倦怠的看了一眼床邊比她要大幾歲神情異常興奮的少女,啟開紅潤的唇瓣,嬌柔的嗓音還帶著一絲剛剛睡醒的慵懶沙啞。
“麗蓮,你怎麼了?”
被少女這樣懶懶的嗓音一喚,麗蓮愣了半響才回過神來。
饒是她親眼見證著少女的成長,卻總是因為她一日日的變化看的呆住。
她原以為愛麗莎小姐已經是她平生見過最美麗的人,覺得不可能會有人再超越她了,但是作為愛麗莎小姐的女兒的伊妮德小姐卻越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饒是同為女性的她都經常忍不住看著伊妮德小姐發呆,如果不是因為洛克菲勒公爵府的沒落,想必上門求婚的優秀青年早就踏平了公爵府的大門了吧。
可惜愛麗莎小姐看不到伊妮德小姐如今的模樣了。
若是她能親眼看到的話,該有多欣慰啊。
一想到年紀輕輕就凋零早逝的愛麗莎小姐,麗蓮雀躍的心情也不由得低落難過了起來。
那麼美麗溫柔又開朗明媚的愛麗莎小姐,如果不是遇上那個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的可惡騙子,又怎麼會落得這般淒慘可憐的下場,而那個害的她慘死的罪魁禍首卻還在帝都享受著榮華富貴,舒適安穩的生活,想想麗蓮都氣得要死。
曾經輝煌一時的洛克菲勒公爵府之所以沒落至此,正是因為美麗的愛麗莎小姐被上一任的老國王看上,想強行將她納為皇妃,誰都知道老國王昏庸又好色,明明年紀一大把,卻還是喜歡年輕貌美的少女,而且他性情暴虐,手段殘忍,被他看中納入後宮的少女往往沒過多久都香消玉殞,在他繼位的時間裡,凡是家中有年輕美麗的女孩都不敢隨意出門,生怕被老國王看上。
愛女心切的洛克菲勒老公爵又怎麼會答應老國王的要求,直接公然拒絕了他,引的老國王勃然大怒,直接收回了老公爵的領地爵
位和資產兵權,將其貶為庶民驅逐出了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