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晨露潤濕了黑色的裙擺。
悲憫溫和的禱告聲在冰冷的墓碑前經久不散。
伊妮德身著著莊嚴肅穆的黑色絨裙, 略顯蒼白的臉龐無悲無喜。
少女站在灰青色的台階下,隔著黑紗的溫綠美眸靜靜的望著墓碑前的一朵白色小花出神。
伴隨著最後一句悼詞的的落下,已經晉升為卡爾諾教會主教的年輕神官合上手中的聖經, 對著伊妮德溫和而遲疑的勸告道:“洛克菲勒小姐, 麗蓮小姐已平安回歸冥神的懷抱,請您不必太過憂心了。”
聞言, 少女的眼睫微微一顫, 她抬眸看向神官,神情帶著微微的迷茫和困惑。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嗎?”
神官驟然一愣。
“如果神真的存在,那此刻他又在何處?”
艾裡歐斯神色震動, 麵色急切的道:“洛克菲勒小姐, 您這番話語不可在其他人麵前說出口, 這可是冒犯神明的不敬行為。”
看著神官青年臉上難掩的惶恐和擔憂,伊妮德緩緩回神, 抿著唇角淡淡的道:“抱歉, 嚇到您了吧,請不要在意我剛才說的話。”
“沒關係,我能理解您此刻的心情。”
艾裡歐斯長舒了一口氣,重新露出了笑容。
“洛克菲勒小姐,願神明眷顧於您, 早日走出悲傷和不幸的過去。”
神明的眷顧?
伊妮德的眸光落在了冷冰冰的墓碑上,臉頰縱然缺少血色也依舊透出一股攝人心魄的嫵媚風情, 晨曦的微光落在她的鬢發和側臉輪廓間,將少女的精致絕倫的五官暈染出朦朧夢幻的柔光,金發少女和晨光相輝交映的畫麵,美麗的仿佛神跡降臨。
艾裡歐斯一時不禁看呆了。
直到那畫中的少女抬起頭, 對著神官露出矜持禮貌的笑容。
“艾裡歐斯神官,今日真是多謝您了。”
對上那雙氤氳著薄透水霧的溫柔碧眸,神官慌張的回神,連忙道:“不、不客氣,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伊妮德對著艾裡歐斯點了點頭,便提起裙擺,沿著灰青色石階朝著陵園的入口走去。
望著少女纖瘦輕盈的背影,艾裡歐斯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唇,最後還是沮喪而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即也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隻是在兩人抵達位於山腳下的墓園入口時,卻發現一隊全副武裝的陌生士兵將入口包圍了起來,連同伊妮德的馬車和車夫都一並控製住了。
一名穿著燕尾服,管家模樣的男子上前一步,直接略過艾裡歐斯,對著伊妮德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洛克菲勒小姐,我家主人想邀請你去宅邸做客。”
雖然男子的語氣還算客氣,但卻透露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傲慢和篤定。
艾裡歐斯沉下臉正想出聲,卻被伊妮德給阻止了。
“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榮幸。”
少女眸光微漾,笑容明媚的回道。
管家模樣的男人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他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將伊妮德引入了對方準備的馬車裡。
“洛克菲勒小姐!”
艾裡歐斯急切的想要追上來,卻被兩名士兵給攔下了。
“不要跟他們走!”
伊妮德的身影微微一頓,她轉過頭往著艾裡歐斯,姣好白淨的臉龐流露出一絲無奈和複雜的黯然之色。
艾裡歐斯霎時就頓住了。
是啊,他根本就沒能力去保護少女,即便他現在成為了卡爾諾教會的主教,也依舊隻是一個空有名銜的神官而已。
向來對權力和地位都不怎麼在意的艾裡歐斯第一次體會到了自己的無力和沮喪。
如果他再強大一點,擁有更多的權力,是不是就能留下少女了?
“艾裡歐斯神官,請回去吧,這不是你該插手的事情。”
丟下這句話後,管家青年就帶著這隊不請自來的士兵離開了墓園。
馬車咕嚕咕嚕的在大道上行駛著,透明的玻璃窗都罩上了一層不透光的黑布,所以伊妮德也不知道他們具體走的哪條道路。
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後,馬車在一棟哥特風的灰色尖頂城堡門前停了下來。
“洛克菲勒小姐,已經到了,請您下車吧。”
聽到車廂外傳進來的聲音,伊妮德從馬車上下來,跟著門口引路的仆人,走入了這棟顯得有些陰森暗沉的灰色古堡裡。
穿過條條廊道和半橢圓的拱門,最後仆人帶著少女來到了一間鋪滿猩紅色地毯的大廳裡。
一名穿著貴族服飾的男人手裡正搖晃著高腳酒杯,翹著一條腿,一隻手搭在椅背上,坐在金色雕花的寬椅中,男人的五官算得上頗為英俊,隻是鷹鉤鼻和陰沉的雙眼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森然可怖的氣場。
在伊妮德進入大廳後,他就用那雙眼睛目不轉睛的打量著她,仿佛在評估一件昂貴而珍稀的貨物。
當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臉龐時,也不禁流露出驚豔怔愣的神色。
但很快男人就回過神來,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沒想到我居然還能見到活的魔源之體,那個男人果然沒有騙我。”
伊妮德也從此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縷頗為熟悉的魔力氣息。
“是你殺了麗蓮。”
少女的語氣雖輕,卻十分沉穩肯定。
“嗬嗬,看來洛克菲勒小姐已經猜出我是誰了,其實我起先並沒有打算殺了那名侍女,隻是想請你先到我家來做下客,可是你那時身邊有太多雜碎妨礙到了我,所以也隻能用這種方式請你過來了,希望你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