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猛然回過神來,熱血上頭地衝他吼:“滾……”
這話喊到一半,他就像被抽空了力氣,垂著頭微微喘息。一頭黑絲垂在胸前,粘得到處都是。
秦舟用力在舌尖的傷口上碾了碾,卻不能阻止邪火的蔓延。
他看了看自己手心上已經結痂的傷痕,很想往上再劃一道,又生怕不夠痛。
事已至此,反應再慢的人也知道自己這是什麼情況。更何況他濕透的衣袍底下,像是放了團刺球,令人坐立難安。
他注意到了自己修剪整齊的指甲。
十指連心。他混混沌沌地想。
視線所及之處沒有什麼尖銳的東西,隻有那塊被摔碎的令牌。
秦舟的手不受控地顫抖著,緊緊地抓住一塊尖銳的令牌,朝自己的中指指縫裡紮去。
鮮血四濺。
劇痛傳來的一瞬間,他仿佛被刺激地昏了過去。
混沌中他忽然反應過來,能救命,還能報信,蓬萊宮坤門弟子哪有那麼好的待遇。
這東西怕不是君漸書特意安排了送給他,就擔心著他會出事,想要救他一命的。
這個念頭很快劃過,短暫的眼前一黑後,秦舟在劇痛之下恢複了神誌。
眼前的景象漸漸明晰,他正對上一對冷峻的黃金豎瞳。
下一眼,豎瞳完全消失,快的仿佛方才是他的錯覺。
玄冥抓著他的手,感受到手中軀體的顫抖,微微皺眉:“你做什麼?”
秦舟被他給氣笑了,但他實在沒有力氣,隻能扯出一個虛弱的微笑:“你下的春.藥,問我做什麼?不反抗一下,敞開了腿給你上嗎!”
玄冥沉默了一會兒。
“不是我。”
秦舟仿佛聽見他歎了口氣,不知為何心跳停了一瞬。
一股委屈席卷了他,分明他是受害者,結果還要為這群混賬東西的心情牽腸掛肚。
“我知道是他,又有什麼區彆……”秦舟鼻子一酸,咬緊了牙關。
玄冥魔尊隻是失態片刻,很快恢複如常。
“我可以放你走。”
秦舟的手還被他捏著,隻能自己不斷地去碰傷口,借以維持神智。
聽到這話,他心中一驚,指尖狠狠掐住傷口,被強烈的劇痛刺激得失神一瞬。
他強忍著劇痛問:“條件是?”
玄冥魔尊沉默良久,直到秦舟以為方才那句話是他的幻覺時,才聽到少年低沉的聲音:“你欠我一次。”
“好……”
秦舟狠狠呼吸著,拚命掙動:“你先放開我。”
玄冥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仍舊緊緊握著手下顫抖的手腕。
秦舟欲哭無淚,他實在怕自己會克製不住蹭上去,那才是徹徹底底的前功儘棄。
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覺得眼前一陣白光閃爍,轉而身子狠狠砸在地上。
手上的傷口沾了乾燥的泥土,火辣辣的痛。秦舟撐著身子爬起來,顧不上滿身的草葉,隻想著找個乾淨隱蔽點的地方,把身體需求解決一下。
他在心裡把給他下藥的拾柒罵了千千萬萬遍,步步踉蹌地往前走。
但四周都是空曠的荒野,哪裡有能落腳的地方。
秦舟不知道是什麼支撐著他往前走,他甚至勉強抬起頭來,用眼睛觸摸血紅的陽光。
天邊好似有一道白色的弧線劃過,他喉頭微動,發出一個嘶啞的音節:“君……”
那道弧線讓他忘記了行走,秦舟腳下一絆,跪倒在地。
下一瞬,一個眼熟的白色衣角出現在他麵前。
秦舟努力睜著眼,想看清來人的樣子。
在他看清君漸書麵孔的那一瞬,眼前的景象忽然天翻地轉。
恍惚間,跪著的人不是他,而是君漸書。
“秦舟”拿著一條戒鞭,狠狠對著君漸書挺直的脊背抽下去。
“不守規矩,勾三搭四,我要你這樣的徒弟做什麼,給我滾出秦家!”
那戒鞭能透過□□鞭笞靈魂,君漸書痛得發顫,緩了好一會兒。
“徒兒不接受。”君漸書平素帶笑的語氣變得陰沉,讓秦舟一陣陌生。
“君任的命是你救的。我生是你的徒弟,就是今天被你打死,也要死在你瀛洲秦氏,做鬼日日夜夜纏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