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過要用他時,給他拔除過魔氣,但是血脈還在。”君漸書道,“你去找玄鳥的時候,可以和她說一下。她們族群裡應該會有方法。”
“希望彆是什麼折磨人的法子……”秦舟歎了口氣。
君漸書笑道:“這倒不會。玄鳥一族生性達觀,對幼崽寬容得很,不會容許她們的幼崽受欺負的。”
秦舟瞥了他一眼:“啾啾現在就在魔宮裡受欺負。”
“那可能是棲梧睡著了。”君漸書淡淡地歎了口氣,“她受過傷,需要休眠。不過你帶那隻小玄鳥去,她能察覺到。”
“唔。”
“我沒有旁的事情了,師尊穿好外衣去找玄青吧。”君漸書揮揮手將搭在一旁的外衣勾來,“偽裝傅延的魔修今天會去找玄冥,你們要是去的早了,還能看場好戲。”
秦舟沒回應,君漸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秦舟還是悶悶的沒說話,君漸書當他在為啾啾的身世傷神,便道:“玄鳥一族最近後繼乏力,師尊送過去一隻小玄鳥,她們隻會開心,不會苛待他的。”
“我知道。”秦舟深吸一口氣,忽然捉住他的手腕,眼神亮晶晶的,朝君漸書彎出一個笑容,“多謝。”
君漸書麵上的驚訝一閃而過,而後笑道:“師尊太客氣了。”
秦舟心裡像是有一塊巨石落了地,說話也隨意了些:“你怎麼看出我想帶啾啾去找玄鳥的……我藏的那麼拙劣?”
“怎麼會拙劣。”君漸書道,“我一看見那隻玄鳥就知道師尊想做什麼了。師尊總是更喜歡那些可愛單純的人。”
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晦暗的感覺,但秦舟還是感覺一陣冷風從脊背上吹過。
君漸書的下一句話更讓他毛骨悚然:“明明徒兒小時候,師尊對我那麼好。長大以後,反而有事也不和我說了。你真當徒兒看不出來,你信任秋刃和玄青多於信任我和秦過嗎?”
他的手還有些涼意,秦舟被冰的打了個哆嗦,又不敢動作幅度太大。
他乾笑兩聲,剛想扯開話題蒙混過去,又聽君漸書道:“不過師尊防的對,秦過……確實不是個東西。”
他也是這麼想的。秦舟在心裡讚同,但不敢說出來,隻默默地在心裡給君漸書點了個讚。
君漸書雙手離開他,往後退了兩步,打量了一周,笑道:“師尊今天依舊英俊瀟灑。”
他的語氣一直沒變,秦舟卻不敢再和他對壘,腳步匆匆地走了。
等他到天璿殿時,又在殿門的石獸旁發現了一個綠衣小姑娘。
玄青今天依舊在殿門前蹲著,秦舟想了想,走過去蹲在她麵前問:“你是在等我嗎?”
玄青抬頭看他,眨了一下眼睛。
秦舟就當她是承認了,笑道:“多謝啊。還得謝謝你帶我去魔宮。”
玄青有些不解地盯著他,秦舟本來也就沒覺得她能聽懂,很快繼續道:“過會能再帶我去一次嗎?我們去看場好戲。”
綠衣小姑娘聞言,猛地站起身來,直盯著秦舟。
秦舟:“你是想讓我跟你走?”
玄青又盯了他一息,而後轉身就走。
秦舟本想問個清楚,但玄青走的實在是太快了,他要跑著才能跟上。
他一路看著方向,發現玄青徑直往關押她的地洞去了。
小門啪的一聲被拍開,玄青邁入陣法中。秦舟緊隨其後,一轉眼回到了空蕩蕩的地洞裡。
玄青往後退了兩步,像是在度量距離。
而後一聲龍嘯從地洞底部升起,秦舟捂住耳朵,卻仍被震得神魂不寧。
龍吟聲消失後很久,秦舟的腦子裡還滿是回音。
巨大的青龍盤踞在他麵前,一塊巨大的鱗片朝著他張開。
玄青的尾巴尖在秦舟麵前拍了拍,像是要他進到鱗片裡。
秦舟抿了抿唇,邁步走進龍鱗的空隙裡。他賭玄青不會在這時候對他下手。
緊接著,龍鱗閉合,隻留下一條供給呼吸的空隙。
玄青再次長嘯一聲,然後盤踞在地上,一圈圈地將秦舟護在最中心。
秦舟覺得自己從□□裡脫離了,浮在半空中看著玄青將他裹緊。
這是一種守護的姿態。
玄青是怕他神魂離體,□□會受傷害?秦舟下意識想,他在君漸書那裡要危險的多,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
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秦舟麵前的景象很快虛化,再睜眼時,他又回到了魔宮那片草叢裡。
黑兔子正對著他,微微歪頭,像是在問他要去哪裡。
秦舟:“走,我們去找你哥哥。”
說完,他就揮動著自己的四肢,一點點地朝主宮爬去。
現在四下裡都很安靜,想必好戲還沒開場,應該夠他慢慢爬過去的。
他爬了好一會兒,卻發現玄青還在原地沒動,便艱難地掉了半個頭。
卻發現玄青還在原地,甚至已經快脫離他的視線範圍。
秦舟叫她:“玄青跟上。”
黑兔子猛地一跳,平穩地落在秦舟身旁,與他齊頭並進。
秦舟:“……哇哦。”
他累死累活爬了那麼久,比不上玄青竄一下。
秦舟憤恨道:“我為什麼非要是王八啊!”
一直沒有出過聲的黑兔子,忽然嗤了一聲。
秦舟聽見聲響,愣了一下,緩慢地四腳並用著轉過身子,怒視玄青:“你嘲笑我?”
黑兔子歪了歪頭,像是沒有聽懂他說什麼。
秦舟:“……”
他不生氣。
不生氣。
就是有點委屈。
之前就被啾啾欺負,好不容易能跟上啾啾了,怎麼又被玄青碾壓。
而且這個他還沒辦法解決。
秦舟怒衝衝地盯著玄青,小黑兔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
過了沒多久,眼睛開始有點乾。秦舟默默眨了一下眼睛,氣勢全無。
算了算了,反抗不了就享受吧。秦舟十分想得開,對玄青道:“能背我一下嗎?”
小黑兔聽話地玩下身子,讓秦舟抓著她的短尾巴,爬上脊背。
然後她伸了個懶腰,將秦舟蕩到了自己頭頂。
秦舟被晃得暈暈乎乎,又感覺身上壓了兩個毛茸茸的東西。
又感受了一下,發現竟然是玄青的耳朵。
原來不僅僅貓是液體,兔子的耳朵也能像液體一樣自由形變嗎。
還沒等他感歎完,就聽見玄青的聲音:“吼。”坐好。
下一瞬,玄青猛地朝前麵跳去。
因為速度太快,強烈的刺激感讓秦舟的大腦一瞬空白。
要不是玄青停下來的快,秦舟幾乎要忍不住口吐芬芳了。
可還沒等他鬆口氣,玄青就再次跳躍起來。
這樣過了幾次以後,秦舟終於知道玄青為什麼要用耳朵壓著他了。
那是救命的安全帶啊。
如果君漸書是一輛法拉利,快的人眼暈的話,玄青就是一個過山車。
還是會停在中途一瞬,然後緊急提速的那種。
在令人目眩神迷的過山車體驗中,秦舟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宮主思量再三,還是覺得魔尊親自前往蓬萊一事太過重要,不能如此兒戲。”“傅延”站在台下冷冷道,“要去就特彆為魔尊舉行接風禮,群英會過於手忙腳亂,不能好好接待魔尊。”
玄冥坐在主座上,平素漆黑的瞳孔泛出金色,昭示著他的不滿:“君漸書是想出爾反爾?”
“並非如此。”“傅延”不敢與他對視,微微垂著頭道,“宮主隻是擔憂,貿然接待魔尊,會對仙魔兩界的關係有所影響。不過此事終歸是我蓬萊宮通知不及,蓬萊願以百瓶上品靈丹作賠償。到時候魔尊隨宮主去取就是。”
上品靈丹。
秦舟從“暈兔子”的恐懼中清醒過來後,趴在主座旁邊默默換算。
按照原書的說法,能夠煉出上品靈丹的煉丹師不過百人,而成功率極低,通常十爐裡才能成功一兩次。而且每次隻能出寥寥幾顆丹藥。
一次百瓶上品靈丹,君漸書不至於拿不起,但確實是十分貴重了。
這人身上有蓬萊宮的信物,氣息又和傅延幾乎一樣。玄冥和傅延沒有私交,自然認不出真假。
若是玄冥信了,不僅能順利掉包去蓬萊宮的人選,來日玄冥去和君漸書清算時,雙方各執一詞,極有可能起衝突。就算不起衝突,想要查這事,也已經晚了。
能想到這招來挑撥,不得不說,那個魔使膽子真是大,敢拔老虎胡子。
成了就一舉多得,不成就命喪於此。
可惜他們終於成不了。
玄青一直在玄冥身上跳來跳去,秦舟將她叫下來,一起看接下來的好戲。
玄青:“吼。”你看。
秦舟於是朝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一人輕輕笑著,從暗處走出來:“一百瓶上品靈丹,這位傅長老可真會替本座開價。”
白衣如雪,笑靨生花。來人正是蓬萊宮宮主君漸書。
他氣度從容,語氣裡沒有怒意,卻令人遍體生寒。
單純以欣賞的角度來看,君漸書是真的無懈可擊。
秦舟多看了幾眼養眼的人,然後饒有興趣地往被拆台的“傅延”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