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的拉麵端上來, 秦舟一筷子下去,先把溏心的雞蛋挑了出來。( 小 說)
粘稠的蛋黃被吸入嘴裡,還帶著一股淡淡的甜味。
秦舟忍不住眯了眯眼。
他的生命, 好像從此刻起,就有什麼不一樣了。
從一個旁觀君漸書故事的讀者,忽然變成了他曠彆已久的師尊。
但好像也沒有那麼震驚。
或者說, 從他第一次夢到關於原主的回憶時,他就一點也沒意外。
秦舟一口一口咬著蛋白,不住拿眼神瞄君漸書。
原主可能是真的愛他,不過就現在而言,秦舟就隻是欣賞他的長相而已。
若是普通的徒弟,可能還會覺得被羞辱小看了。隻是君漸書是個活了太久的老狐狸,見秦舟看向他,便大大方方地讓他看,甚至含著笑意望回去,在無形之中撩了秦舟一把。
秦舟回過神來, 收回了視線。
他有些憂心忡忡。
君漸書將他保護的越好, 他越心慌。因為這代表著, 他不知道的事情,不是那麼美好的。
為什麼君漸書那麼討厭秦過,原主又曾經有什麼樣的人際,是個什麼樣的人……從片段的記憶與原主留下的線索來看, 都太模糊了。
在他想著的時候, 君漸書忽然道:“師尊曾經和我說過, 最想過的日子莫過於年輕時,上麵有家主頂著,由著性子想做什麼做什麼,連後果都不顧及……如果師尊還想,那樣的日子並非不能過。”
他又輕輕地補了一句:“或者說,我更想讓師尊那樣無憂無慮地活著。”
秦舟看了他一眼。
他越來越能看出君漸書有沒有說謊。但現在君漸書的眼神、神態、動作無不告訴他,這個人真的是這麼想的。
秦舟咋了口麵湯:“怎麼,想當我爹?”
君漸書無奈地笑了笑:“當然不是……如果師尊想做什麼,也不用顧慮我。”
這就是假話了。
秦舟抬眼看了看他,又垂下眼眸。
他要是敢自己跑去見秦過,這人絕對能發了瘋把他給抓回來。
他忽然想起之前世界裡的武俠,說江湖上最可怕的人,女人,小孩和掃地僧。
君漸書雖然一個都沾不上,但他和這些人一樣。看起來毫無攻擊力,其實最為恐怖。
恐怖歸恐怖,倒也不是那麼讓人不能接受。
這人就在秦舟的底線上蹭來蹭去,又不捅破,除了煩人之外,倒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要說沒有影響,其實還是有一點的。
至少他年輕的心靈受到了劇烈的傷害。並且有些記憶模糊不清了。
君漸書方才嘗了口拉麵湯,就給兩人都叫了碗茶。秦舟正好吃鹹了,就抿了口茶去掉口中拉麵湯的鹹味,抬頭問君漸書:“你之前消除的記憶,還能恢複嗎?”
“應當可以,但徒兒學藝不精。”
那就是不行。
“消去的是之前我被拾柒拐走的那段記憶嗎?”
“嗯。”
秦舟輕輕歎了口氣:“說說那天是什麼情況吧。”
畢竟如果當時在水底什麼都沒發生,君漸書不會選擇將他的身份捅破,直接把他帶回天樞殿。
君漸書淡淡道:“那天我趕到的時候,師尊已經被拾柒傳送到魔界。”
“魔界……”秦舟頓了一下,“我是不是見了玄冥?”
“是他送你回來的。”
秦舟目光躲閃了片刻,崩潰道:“我就說上次見麵,他對我的態度怎麼那麼奇怪。”
前幾天剛見麵,剛過了沒多久就拿那種很久沒見過一樣的態度對待他,玄冥心裡都該吐槽他不知道多少遍了。
君漸書安慰道:“不至於。他能猜出我消除了師尊的記憶。”
秦舟:“……”
秦舟嗬嗬笑道:“我謝謝您寶貝兒。”
“你有沒有問他,那天我和他說了什麼?”秦舟整理了一下心情,又問。
說了什麼?想也能想出來。
師尊那天豔骨反噬,回來的時候滿手都是血。玄冥會這麼利落地送他回來,師尊喊得肯定很……慘烈。
秦舟從君漸書的眼神裡讀出了一絲微妙的同情與悲傷。
他莫名其妙道:“到底說了什麼?你照實說,彆瞞我。”
君漸書於是照實道:“我不知道。但是玄冥送師尊回來很利落,想必不是相談甚歡。”
也是,他那時候還滿腦子怎麼解決拾柒,肯定把玄冥和拾柒當成一夥了,哪還有心情和他好好聊天。
不過想到自己在玄冥麵前犯了傻,秦舟還是有些牙疼。
他不想再提這事:“那你為什麼會決定把我帶回天樞殿?”
君漸書理直氣壯:“記憶都消除了,不帶回來,等著師尊種田致富娶妻生子嗎?”
“你這醋吃的可太敷衍了。”秦舟打趣道。
而後,他緊緊盯著君漸書:“彆撒謊。我就問你,你消除那段記憶,是不是那時我想起了什麼?”
君漸書沉默了一瞬,還是如實道:“確實如此,我試圖以那一段記憶為切入口,將師尊之前在這個世界的記憶都消除。但是失敗了。”
秦舟:“……”
記憶完形填空化的罪魁禍首找到了!
秦舟努力地平複了心情:“怎麼越跟你對峙,我就越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