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入穀(一)(1 / 2)

說了這麼一句不明所以,又轟動全場的話後,君漸書什麼都沒透露,直接與秦過告彆,便出了宴席場地。

秦舟趕緊跟上去,傳音問君漸書:“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莫名其妙的為一個曾經投魔的人說話。若是在秦過麵前也就算了,偏偏在場人數眾多,且水鏡那邊還守著熙熙攘攘的人。君漸書這話說出去,怕是不知道會被篡改成什麼樣子。

君漸書卻悠然自得地傳音:“師尊認為是什麼意思,我便是什麼意思。”

“那我要是說,你的意思是和修真界開戰呢?”

君漸書反而笑了:“那便戰。”

秦舟沒反駁。

他知道這人真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無論是戰力還是勢力,他都是當之無愧的修真界天花板。

他若是振臂一呼,再配上些好聽的話,說不定真能暴力地把秦舟之前的名聲洗淨。

主要是……沒必要啊。

秦舟現在也不是太在意那些,他比較想知道從前奪舍他的究竟是什麼人。

把那些查完了,再來管這些才對。

秦舟有些急,連忙想問君漸書。

卻聽見了身後傳來一句清脆的聲音:“兄長。”

秦舟定在了原地,有些遲疑地轉過頭去。

秦過不知何時已經追到了他們後麵,在距離他十步的地方,認真地看著他。

秦舟其實不是很能受得了他這種眼神。

他於是準備先做個惡人:“你是想來解釋那個‘秦舟’是怎麼回事?”

“兄長……”秦過看了看兩人,吐出的字恍若歎息。

見君漸書有想說話的打算,他立即道:“我確實散布了假消息,想要引那個假的兄長出現。兄長隻能是兄長,怎麼能讓那樣拙劣的人頂替呢?”

“所以說,那個假秦舟會來將參加宴席的所有人殺死的傳言,是你放出去的?”秦舟不是很能理解,“你覺得這樣能引他出來?”

“那是其一……其二,我也想試試引兄長出來。兄長那麼驕傲,不會對這些不管不顧的。”秦過一字一句說的極其用心,連秦舟都忍不住覺得他誠懇。

雖然思路很奇怪,但這人確實做到了。秦舟微微歎了口氣。

他想了想,君漸書到現在還沒有和他傳音,他應該可以自由發揮和秦過說話。

他於是問秦過:“那你現在追上來,又想做什麼?”

秦過搖了搖頭,語氣裡有一絲能夠感覺到的挫敗:“我不想對兄長做什麼。隻是兄長已經回來了,去找了君漸書,卻沒有告知於我,我實在有些想念兄長。我做這些,隻是想和兄長見一麵。若是兄長想要責罰,過兒情願領受。”

他偏頭說完以後,又抬頭和秦舟對視:“但在那之前,我想和兄長說……秦家永遠歡迎兄長歸來。”

他說話時,秦舟便在心裡分析了個遍。

首先是表示自己的無辜,然後把鍋扣給他,想利用他的愧疚讓自己的態度軟化。然後表示自己對他有多麼重視,多麼不計前嫌……說實話,但凡秦舟沒有失憶,或者不知道秦過私下做的那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他可能就會如秦過之願,對他溫言相待了。

秦舟想了想,覺得自己真是僥幸。

雖然不知道這人究竟是真心這麼想,還是裝出來的,但是秦舟在這個關口上絕對不可能留下。

他剛想出口回絕,就聽見旁邊的君漸書道:“二公子這意思,是說就算把秦家家主的位置還給師尊也可以?”

秦過聽了這話,緩慢而堅定道:“如果兄長想要的話……”

他這話聽得秦舟後背寒毛都起來了。他背過身去,道了聲:“不用。”

然後就拉著君漸書走了。

比起和秦過在這裡閒聊不可能實現的東西,他還不如多關心關心君漸書的腦子。

在秦過轉身的瞬間,君漸書和秦過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濃烈的敵意。

君漸書微微勾起一個嘲諷的微笑,而後被秦舟扯著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過還想追上去,卻聽秦舟道:“不用送了,你回去處理吧。”

一個個的,蓬萊宮主突如其來地搞事情,秦家家主也不去處理爛攤子,真是不知道這些修真界高層的腦子裡都裝了什麼。

秦舟走的十分果斷,秦過一度懷疑沒有人能阻擋他的腳步。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視野裡,秦過將視線收回來,垂下眼眸,掩住其中的狂熱。

他猛烈地呼吸起來,似乎想在殘留的空氣中嗅到秦舟的味道。

“兄長,你等著吧……我很快就會準備好一切,接你回秦家的。”秦過用舌尖潤濕了下唇,低聲道,“那時候,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

秦舟這次走的真的很快很急,一直到出了瀛洲他才停下來。

在瀛洲之內,總覺得秦過的視線一直黏在他身上,如芒在背的感覺讓人十分難受。

他搖搖頭,將秦過趕出腦海,看著好整以暇的君漸書,忽然明白了什麼:“你剛才死活不說想做什麼,是不是覺得秦過會追過來,吊著我的胃口就可以讓我把他趕走?”

君漸書笑道:“我可沒說,是師尊這麼認為的。”

“我不管你心裡那些彎彎繞繞。”秦舟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怎麼把君漸書說的好像個大姑娘,“我隻想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現在把我的身份放出去,修真界那些人不會放過我。”

君漸書不答反問:“師尊不想恢複聲譽嗎?”

“那是現在該考慮的事情嗎?”秦舟氣笑了。

君漸書依舊沒有正麵回答,而是道:“我可以幫師尊。”

“好,所以你想做什麼?讓蓬萊宮和瀛洲、方丈洲開戰,強迫他們承認我以前沒有投奔魔修?還是強迫秦過把秦家家主的位置讓給我?”秦舟有些焦頭爛額,他有些無力道,“如果我真的想要這樣,剛才那麼好的機會,我為什麼不利用?”

君漸書像是沒有聽懂一樣:“嗯?”

秦舟道:“剛才發現掉到你們那邊的時候,我曾經想過,要不要把這個冒牌貨先殺了,然後說自己沉睡了幾百年,順勢把所有的鍋都丟了……但是我沒做。那樣對你的負擔太大了。”他想了想,彆扭地添了一句:“對我的負擔更大。”

隻是他千算萬算,還是沒算到。就算他自己沒有這種想法,君漸書也會幫他做到。

君漸書聽完以後,若有所思道:“師尊的想法確實也不錯。”

秦舟回頭瞪他:“還不錯!”

君漸書慢慢悠悠地說完下一句:“不過和我的想法有些偏差。師尊可能有點反應過度,我不是想讓師尊現在就暴露身份,隻是暗示了一下,秦舟現在還在世上,並且蓬萊宮要保護他。但是我沒說要保護師尊。”

秦舟順口道:“你不保護我還想保護誰?”

說完後,兩人都沉默了一瞬。

君漸書先反應過來,笑道:“我自然是要保護師尊的,所以不能讓他們知道。”

“我明白了。”秦舟狠狠舒了口氣,又道,“你悠著點,彆獨孤求敗太久,把自己玩進去了。”

“我會讓人去管理風言風語,讓它朝著有利的方向發展。在大家的印象改變之前,師尊最好還是不要在人前暴露身份。”君漸書道。

“可以可以。”不就是保持不掉馬嗎,秦舟滿口答應。

然後在下一刻,他就想起了被君漸書撕馬甲的恐懼,立馬改口道:“加油加油。”

“我會幫師尊的。”君漸書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

分明是一樣的話,剛才說出來就惹人生氣,現在說出來倒是讓人開心。

秦舟看了看君漸書:“你湊過來點,我有話對你說。”

君漸書有些無奈:“又說?”他的耳朵真的不一定能承受的來啊。

雖說如此,他還是聽話地湊了過去。

“同樣的把戲我會用兩遍嗎?”秦舟笑嘻嘻的地湊到君漸書身邊,大聲道,“我會!”

和上次不同,君漸書這次的反應比較大。

具體表現在,直接被震飛了出去。

他估摸著能讓師尊高興又不至於誇張的距離,停了下來。

秦舟笑了笑,覺得這人實在有些小題大做。

他又道:“你再湊過來點。”

大概是因為之前將困陣給剿滅了,覺得解了心頭一件大事,師尊才會這麼興奮。

但興奮的有些過於可愛了。君漸書被他逗笑了:“等一下,我往耳朵上加個防護的陣法。”

“你這麼厲害,耳朵還能被我喊壞了不成?”秦舟樂淘淘的,欺負君漸書欺負的樂在其中。

“那倒真有可能。”君漸書走了過去,閉上眼睛道,“師尊來吧。”

卻沒聽見意料中的大喊大叫。

秦舟的聲音很低沉,仿佛之前所有的興奮都是假的一樣:“君漸書,靈骨的事情我想好了一點。你要是沒想好,就彆說話,聽我講。”

君漸書沒想到他這種時候還想著靈骨,便按著他的話沒有說話,隻凝神聽著。

“首先我不和你說你究竟傷的是誰。你認為是我,那便是我。”秦舟將君漸書說過的話奉還給了他,繼續道,“你傷了我,這個傷痕現在還在,完全沒有好,你應該承擔責任。”

君漸書的眼睫顫了顫,他有些想睜開眼睛,最終卻放棄了。

在秦舟的角度,便能看見他有些不安的眉目。

秦舟輕輕笑了:“但凡你心裡還有點愧疚,你就該好好補償我。我想要個什麼樣的徒弟,你應該知道吧?”

他想了想,覺得這麼說有點不太對勁。要是君漸書理解成了“按照失憶前的狀態相處”,那他豈不是……很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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