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如夢(四)(2 / 2)

他身上有天道的保護,沐風應該不用擔心會產生之前的那種事情,導致雙目失明。

結果秦舟還是失算了。

天劫直接將他身上的那一片天道的庇護給穿透了。

一絲天劫像是要將秦舟這個不速之客劈死一樣,朝著他衝擊而來。

秦舟隻來得及將沐風扔出落霞穀的範圍,完全沒注意到,他是不是看見了自己的臉。

等他見這一切做完,想要直麵天劫時,卻發現天劫並不願意觸碰他,隻是輕輕燒灼了他一下就跑了。

秦舟卻並沒有鬆一口氣。

他直接跑回了落霞穀之中,發覺了昏迷不醒的自己,以及身首異處的落霞穀穀主和副穀主。

就算已經死了,他們的魂體還在和魔氣鬥爭,隻是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

秦舟看著麵前即將洞開的魔淵,耳邊忽然又響起了炸雷聲。

天道在幫他。

秦舟很快順應著天道的想法,在魔淵周圍補上了真正的除魔陣法。

他想了良久,還是將自己身上本就不多的,從玄青身上要出來的天道給撕扯開了。

他用這一點天道,做了個小世界,用以以後關押從魔淵之中跑出來的魔氣。

雖然這個小世界的法則會傻傻的,但是總歸還是好過沒有。

做完這一切,秦舟已經精疲力儘。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到的身體裡麵。值得慶幸的是,魔種在經曆了這一切以後,察覺的力量沒有那麼敏銳。

不然若是被它發現了自己存在於身體內,魔種怕是很快就能將他吞噬。

等到秦舟再次蘇醒的時候,他發現魔種竟然就站在君漸書麵前。

君漸書攔著他,不讓他對秦家的一位長老動手。

秦舟於是想起來了。

這時候是他傳說之中,脾氣特彆差的那段時間。

雖然脾氣很差,但是畢竟沒有大開殺戒。

如今看來,竟然是君漸書以這種方式,在阻止他嗎?

君漸書就跪在他麵前。

麵前的人卻對他沒有任何的憐憫。

當然沒有憐憫。

魔種怎麼會憐惜這麼一朵正道的嬌花呢?

它很樂意辣手摧花。

秦舟卻感到了無可言說的憤怒。

若是連自己的徒弟都保護不了,他還拯救個屁的世界!

豁出自己的命不要,他也得阻止魔種殺他自己的徒弟。

而且,還是以他的名義。

他徒弟要恨,也隻會恨他。

秦舟拚儘了權利,去搶奪身體的控製權。

這具身體本就是他的,他天然地占了優勢。

雖然不能讓魔種從自己的身體裡出去,但至少他沒有辦法再傷害君漸書了。

做完這一切以後,秦舟又累得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休眠去了。

下一次被迫清醒,又是魔種在對君漸書動手的時候。

他漸漸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他其實有可能將魔種驅逐出自己的身體,隻要他的神魂足夠強大。

比如,隻要他還在身體裡,魔種就永遠意識不到他的存在。就算他稍微發難,魔種也會當做是原主頑固的本能在搗亂。

鑒於每次試圖殺死君漸書,都受到了“原主”的強烈反抗,魔種最終決定放過君漸書。

反正毀滅這個世界,並不需要一定要將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給殺了。

秦舟發覺自己阻止不了魔種的動作,便隻能將精力放在修煉上。

隻要他夠強,就能阻止這一切。

他這樣想著,不斷入定,隻偶爾出來看看情況。

然後他發現,玄青的意識被抹消,跟隨在魔種的身邊,為虎作倀。

他在旁人口中早已入了魔,但是其實他的身體並沒有落入魔道。

魔種在籌備著攻打蓬萊宮,秦舟已經知道了結局,便沒有管他,任由他自導自演。

在心裡不知道罵了多少次魔種以後,秦舟繼續入定。

果不其然,在他下次被迫清醒時,魔種已經被君漸書關了起來。

看著氣息奄奄的魔種,秦舟隻想大呼一聲,大快人心。

趁著魔種虛弱,他偷偷跑出了自己的身體。

他好久沒有見過君漸書。

他有點想這個人。

他還想和君漸書傳音。

不過他這次去見君漸書,很可能還有彆的事情需要做。

所以,他暫時壓抑住了想和君漸書對話的衝動,先飽飽眼福也是好的。

他在天樞殿的附近看到了化神天劫。

一般人看見這種程度的天劫,早就原地頓悟或是跑得無影無蹤了,隻有秦舟還在逆著風向,朝著君漸書奔去。

等到了君漸書那裡,他便看見了君漸書將心魔分裂出來的那一幕。

他看著君漸書在腦內對他各種各樣的想象,有溫馨的,也有黑暗的,不一而同。

麵對這些印象,秦舟隻是笑了笑。

他覺得自己對於君漸書的接受度已經很高了,無論見到他想什麼都不會在意。

按照原本的發展,他應該將這個心魔帶去魔界,並且交代他一些事情。

不過他現在不是很想那樣做。心魔畢竟是君漸書的組成部分,分離了心魔,對於君漸書的身體是很大的損傷。

秦舟原本有十足的信心,給君漸書護法,而不放拾柒出去。隻是他最終還是失策了。

他在君漸書的心魔之中,看見了一塊很大的部分。

那裡是他在朝著君漸書說,等你長大再說吧。

君漸書便一直活在“長大”的陰影中。

變得沉穩,變得強大,變得能夠配得上他。

君漸書一直在用這句話折磨他自己。

他甚至覺得,是不是他長大了,師尊也會跟他一起長大。那時候所有事情都會變好。

這種想法,顯然和他必須親手製裁師尊的現狀是相悖的。

若是不把這種想法從君漸書腦內剔除,彆說天劫了,他道基都會不穩。

秦舟沒想到,自己無意的一句話,竟然對於君漸書影響那麼大。

隻是現在兩人都知道,必須要將這個心魔從君漸書身上剔除下去了。

秦舟在一旁蹲著,托著腮,慢慢地看著君漸書動用禁術,以損傷自己的經脈為代價,將心魔拔除出自己體外。

心魔出來後,隻是一團沒有意識的東西。

它比君漸書敏銳,感受到了秦舟的存在,不分青紅皂白地朝他衝來,咬掉了他一抹神魂。

秦舟隻能用除魔陣法將它削弱。但是想到這裡麵都是君漸書的神魂,他最終還是長歎一聲,將拾柒的一部分意識保留了下來。

然後將拾柒帶到了魔界,找到了一個即將死去的嬰孩,將拾柒的神魂放了進去。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豔骨的使用方法注入了那抹被拾柒咬掉的神魂,也算是給日後的自己一個幫助。

他給拾柒下了暗示,若是事情按照秦舟的印象中發展,拾柒便因為欠了他的因果,而不得不按照他的想法,幫助自己和君漸書。

做完這一切後,秦舟就將拾柒放走了。

秦舟走的時候,總覺得繈褓之中的嬰孩在注視著他。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拾柒的眼中是什麼模樣,但為了防止泄露天機,他還是頭也沒回地走了。

這一遭以後,他又在自己的身體裡休息了很久。

他幾乎有好幾次都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將魔種趕出自己的體內了。

隻是很快他又猶豫了。

若是他還是不如魔種怎麼辦?若是他真的將魔種趕走了,就憑魔種做過的事情,他要怎麼麵對?

抱著這樣的猶豫,秦舟和君漸書傳音了不少次,兩人卻都沒有得到答案。

又一次談話無疾而終以後,君漸書忽然問秦舟:“師尊還是將豔骨的事情告給了後來的自己?”

“對……”秦舟心不在焉。

“為什麼?師尊不是想試試,能不能改變未來嗎?”君漸書問。

秦舟笑了笑:“但是那樣,我就不能遇到你了啊……就算這裡還會有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君漸書,但是那個和我一起經曆過這麼多事情的君漸書,卻不會再存在了……我怎麼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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