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原本有一肚子話想問君漸書。
想問他,他們是怎麼穿越回來的。或者應該說是飛升。
想問他,為什麼之前那一直沒有出現在他麵前,讓他白白等了那麼久。
還想問他，身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才拖到了現在才現身。
隻是當見到君漸書的一瞬間，這些事情便不重要了。
觀眾席上,全是服裝各異的現代觀眾。
隻有君漸書一個人，一襲白衣似雪，便使得旁人不管怎麼濃妝豔抹,也終究失色。
他挺著脊背，舞台上的燈光撒在他有些顯得單薄的身軀上，給他增添了一層暈影。
秦舟見到他的那一刻,忍不住微微一哂。
曲子便陡然變得柔情百轉,令人聞之入沐愛泉。
君漸書微微聽了一會兒，便應和著他,輕輕在身前撥弄起來。
他身前分明沒有桐琴，卻好像有一把什麼琴就擺在那裡，隻是旁人都看不見罷了。
隻有秦舟能夠看出,他的每一勾一撥，都落在了什麼地方。
稍微有點久遠的記憶被勾了起來。
他在彈的,是自己改過的,獨奏曲譜。隻能算得上是拿得出手的曲子,原本不會特彆驚豔。
君漸書彈的,卻是他曾經教習過君漸書的,所有音修都要學會的傳奇曲子。
雖然是全然不同的曲風，卻好像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契合無比也自然無比。
秦舟於是就這麼看著他，笑著給曲子加了點料。
他微微注入了一抹靈氣，隨著曲聲，在君漸書的頭上輕彈了一下，以懲戒他這些天無聲無息，放他自己一個人乾著急的罪過。
然後君漸書的手型也微微動了。
秦舟準備好了迎接君漸書的“報複”。
反正這人無非也就是學著他的樣子，在自己的頭上敲一下，來懲戒自己沒有找到他罷了。
不過事情好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君漸書放出的那道靈氣，並沒有直衝著秦舟的腦門而來。
而是在中途轉了向，在空中繞了個圈。
秦舟還沒搞懂他想要做什麼，就感覺到君漸書又激射出了幾道靈氣。
這些靈氣在天空中盤旋著，在秦舟的注視下，還調皮地轉了轉。
在燈光的照耀之下，靈氣被染上了各種各樣的顏色。觀眾沒有修為看不見，秦舟卻看得清清楚楚。
而後，在秦舟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那些靈氣陡然爆開。
這是一個極其緩慢的爆炸過程。
秦舟能夠清楚地看到每一抹靈氣的運動軌跡。
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在靈力的催發上，慢慢展現出自己原本的、嬌滴滴的模樣。
等到這些靈氣展現了它真正的形態，秦舟才發現，這真的是一朵花。
在昏黃的燈光下，一朵橘紅的玫瑰，顯現在秦舟的麵前。
並且微微朝著他張合，像是在邀請秦舟和他共舞。
秦舟微微頓了一下，好險手上的旋律沒有被打斷。
就在他手上瑤琴響起下一個音時，那朵玫瑰極快地，仿佛一個氣圈一樣，爆裂了開。
一陣香風侵襲了秦舟，讓他心醉。
底下的觀眾也發出驚歎：“我好像感覺到有風吹過來了。”
“這風好香啊？怎麼回事？這還是5D演奏？”
“哪有香味？你好好聞聞？”
“奇了怪了，明明聞不到香味，也沒感覺到有風吹過來，怎麼就……就好像是有一陣香的很舒服的風略過了。”
在觀眾的驚訝中，台上的人停止了演奏，站起身來朝觀眾輕輕一欠身，便步伐款款地下台了。
觀眾們這才反應過來，那天籟一般的曲子已經停止了。
現場爆發了激烈的掌聲。
秦悅坐在台下，更是激動的要命。
畢竟自己哥哥這麼牛批，男神還在手邊，這日子過得實在不要太舒爽。
她的男神卻不像她這麼開心。
察覺到空氣之中的波動，學長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暗罵了一聲浪費。他看向秦悅，勉強維持著自己溫文爾雅的形象道：“我先去一下洗手間，待會再回來。”
秦悅有些失望地點點頭。她原本是想趕緊去看看秦舟的，可是無奈哥哥不能日，男神暫時還是比哥哥重要的。她於是隻能坐在原地等著。
但她很快就聽到男神說：“你要是想去看看哥哥，也可以先去。我出來以後會叫你的。”
“你怎麼知道我想去看他！”秦悅眼睛亮亮的。
學長卻有些心不在焉：“我聽你說過呀，笨蛋。我先過去了，你先去找人吧。”
·
秦舟此時還不知道秦悅那裡發生了什麼。
他回了後台，把自己關在一個沒有人的試衣間，靜靜等著一個人。
這個人這次沒有讓他失望。
君漸書很快就罩著隱秘法術，朝著他過來了。
秦舟坐在梳妝台上，背靠著鏡子，吊兒郎當地看他：“解釋解釋？”
君漸書很爽快地交代了所有：“在師尊睡著的時候，我和天道交涉好了。隻是我在修真界待了太久，它一刻都不想忍，就直接把我們扔出來了。”
“那你還算是渡劫飛升？”秦舟有點迷惑。
“算吧……畢竟是天道親手把我們扔出來的。”君漸書笑了笑，“而後我就定位了師尊的世界，隻是這一界的屏障有點強大，我進來的時候，力量被壓製的太過，平常沒有辦法展露形體，隻能跟在師尊身邊。”
秦舟微笑：“然後晚上趁我睡著了玩弄我？”
“怎麼能叫玩弄呢，”君漸書眨眨眼睛，“那是我對師尊深沉的愛意啊。”
“濕乎乎的愛意吧……油膩死了。”話雖這麼說，秦舟還是鬆了口氣。
君漸書沒事就行。
他一直不是特彆熱衷於讓君漸書來到他這一界來看看的原因就是，如果在修真界，那麼君漸書絕對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沒有什麼能影響到他，就算是天道也不行。
但是出了修真界，在旁的規則製約下，他們的前途就有些未卜了。
要不是那個天道太弱，容不下君漸書，秦舟才不想放他的任任出來冒險。
君漸書說話時，已經走到了梳妝台旁。
秦舟按住他的肩膀，仔細看了一圈，又用靈力探了一下，確認這人真的沒問題，才勉強點了點頭。
“你現在修為怎麼樣？我怎麼感覺你修為沒少？”
“確實沒少，隻是大部分藏了起來，騙過了這個世界的天道罷了。師尊不用擔心。”
秦舟於是很不擔心地道：“不愧是你。”
他又問君漸書：“還有筆賬沒和你算呢，差點被你蒙混過去了。”
“師尊請講。”君漸書脾氣很好地任他訓斥。
秦舟於是毫不留情地問：“你為什麼要打亂我的演奏？”
“師尊不喜歡麼？”君漸書這下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秦舟哼了一聲：“這恩愛秀的有什麼意思，又沒人看見。而且我本來準備低調的，你這麼一弄，我肯定又出名了。”
他從小就出過這種事情，因為一點亂七八糟的琴術天賦，被人叫做神童，上界都會被人莫名其妙的人攔住。後來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琴術收斂住了，走在街上卻還是會被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