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緋聞(1 / 2)

在弱者有理人眼中,隻要將他錯一筆帶過,隻要他下場夠慘足夠可憐,那他就該被同情。

可他們忘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因為大家都覺得命重要,所以就能輕易地拿命來綁架他人?難怪這個群體才越發被人誤會。

人們好不容易去了解抑鬱症,去體諒抑鬱症患者痛苦,偏偏有那麼些渣滓隻是利用這個名頭來洗脫自己罪名罷了。

不過是一道口子,就能掩蓋他所有罪孽,多值當啊。

林淮蘇有些怒了。

不僅是討厭這人對一類病患群體抹黑,更加厭惡,是他自.殘這個行為。

這個世界上每天有那麼多人被病痛折磨,有那麼多人為了活著掙紮下去,他憑什麼把彆人視若珍寶生命當作兒戲?

他找到了這個同學,這人林淮蘇有印象,他來到盧老師班上第一天,這人就說他有靠山,暗示他成績都是靠江釋宸私下教,也難怪這人會覺得他作弊。

段越澤看起來紅光滿麵,沒有絲毫病氣,據說是割.腕,手腕上還纏著紗布,坐在床上靠得跟個大爺似,麵對幾個同學勸說不為所動。

一旁還有一個小胡子男人,是個記者,都說相由心生,這男人長得賊眉鼠眼,不斷和段越澤有眼神交流。

僅僅進入房間,還沒說話,林淮蘇就猜了個七七八八。估計是這個記者扒出來了段越澤微博,私聊出主意,不然就段越澤膽子,是做不出來這種事。

林淮蘇一到,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在場還有幾個班乾部、學生會代表,以及這個班級輔導員、校領導代表,全部都在這裡勸段越澤不要想不開,此時談話聲戛然而止,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林淮蘇並沒有很驚訝,但是在他出現之後,段越澤情緒卻突然激動起來,光打雷不下雨地在那裡嚎林淮蘇是怎麼孤立他,給彆人講題不給他講,讓其他人都彆給他看筆記。

“段越澤,你會不會太血口噴人了一點!”班上團支書實在看不下去了,“我們班上任何人有問題去問林淮蘇,林淮蘇都沒有不幫忙時候,而且你說彆人不給你看筆記,明明是你先說不看,怎麼能怪到彆人身上?!”

段越澤一聽,立刻捂住胸口,裝出一副痛苦模樣。

領導代表立刻嗬斥團支書不要說話了。

短頭發小姑娘一愣,氣得眼眶都紅了。

“行了,彆裝了,抑鬱症是不會心絞痛,你心臟也沒問題,如果你硬要堅持你有病,現在立刻去心內科做檢查,看看醫生怎麼說。”

還是林淮蘇最為淡定,看著班上團支書投以安慰眼神,點了點頭。

段越澤被戳穿時候愣了一下,依舊硬著頭皮接著裝,林淮蘇繼續戳穿:“還裝有意思?在場都是學醫,你裝給誰看呢。”

“林淮蘇同學,你未免有點太不近人情了吧。”那小胡子記者將小型攝像機對準了林淮蘇。

林淮蘇看他一眼:“你又是誰?”

“我是懶得起名娛樂記者陳二……”

小胡子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淮蘇疑問三連駁得啞口無言:“你是記者有記者證嗎?醫院采訪有獲得許可書嗎?在場錄像有取得所有人口頭同意嗎?”

“一樣都沒有,還想直接拍攝報道,你這是侵犯公民肖像權和隱.私權,我有權利把你告上法.庭。”

小胡子記者一臉懵逼,他們這些當記者,從來都不怕明星,反倒是很多明星害怕得罪記者,因為他們想寫什麼汙蔑明星都可以,就算之後澄清,辟謠也得跑斷腿,沒人願意在這些地方拉扯。

林淮蘇懟完他,又看了一眼他手中錄像機,這小胡子在眾人目光下,也不得不把相機給收了起來。但是他留了個心眼,早早就在房間裡布置了錄音設備。

段越澤看到林淮蘇把他後台——那個小胡子記者給懟趴了,也有些慫,立刻老實了很多。

“說吧,為什麼要汙蔑我。”林淮蘇開門見山。

段越澤答不出來,又要開始裝病。

“你再裝話,我覺得可以把你送去精神科看看,醫療費我來負責,或許你需要專業醫生和環境才能治好。”

段越澤怎麼會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他被逼到這個地步,終於忍不住,撕破臉了。

“林淮蘇!你究竟要把我逼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難道你要我死在你麵前,你才相信我抑鬱症是真嗎?”

“你倒是摸著你良心說說,我哪裡逼你了?”

“我已經說過了!你給彆人看筆記不給我看!”

“團支書剛才已經說了,你沒有找我要過。難道我是你爹,寫好筆記還得送你麵前?還是想我多給你抄一份?要不要吃飯我都給你喂嘴裡?”

段越澤被懟得臉色通紅:“那你為什麼讓其他同學孤立我!”

“段越澤,你搞清楚,你是原班生,我是旁聽生,你說我讓其他人孤立你,人證、物證,你拿出來哪樣?”

“他們當然都站在你那方!你是大明星,誰不巴結你?你不喜歡我,所有人都針對我!”

“哦?那你說,他們怎麼針對你?”

段越澤啞了一下:“他們、他們……不和我說話!”

“睜著眼睛說什麼瞎話呢,每次問你參不參加集體活動,你都說你要學習,我這裡還有聊天記錄,你好意思血口噴人?”班長也聽不下去了,立刻拿出手機,“要不然我現在就在班級群裡問問,讓大家把和你聊天微信截圖發出來,看看其他人有沒有孤立你唄。”

幾個教師領導和學生會也聽出來了,這個段越澤確實是在潑臟水,不由得默默站到了林淮蘇一邊。

“段同學,你也彆激動,你看這樣好不好,如果你覺得這個班級其他同學有意針對你,影響了你學習,你可以向你輔導員提出換班申請,我們可以給你破例換班,你看如何?”

段越澤一愣。

他們學校分班不是按照高考成績分班,而是根據入學考試成績和期末考試成績來分,這個班是整個係最好班了,他好不容易才考進來,憑什麼換出去。

“我不換!我憑什麼要換?換也是把他換出去!”

“可是我本來就不是這個班學生啊。”林淮蘇笑了笑,“我隻是旁聽生。”

段越澤氣吐血:“旁聽生就更不能在我們班聽課了!”

“你有意見,也可以,你直接寫信向學校反應唄,好像是超過一半學生聯名應該就能夠考慮采用了吧,段越澤同學,試試唄。”林淮蘇不慌不忙,反而把段越澤氣得麵紅耳赤。

段越澤要看說不過,口不擇言罵道:“你這個人人品就有問題!其他人都被你收買了!之前我在圖書館看到你和彆人亂.搞男.男關係,你走後門讓彆人給你擺平!反過來還剝奪了我借書權利!”

林淮蘇一頓,了然:“原來那個人是你啊。”

暑假快開學時候,江釋宸帶林淮蘇去圖書館參觀,當時有人偷拍之後在微博上胡謅一通,校方查明之後就限製了那個人借書資格,可以閱覽但不能借閱,三個月觀察期借書之後才能恢複借閱資格。當時林淮蘇不太在意,也就沒問名字,哪裡想到從那時候就和段越澤結了梁子。

“怪不得你這麼針對我,原來是自己為自己行為買單之後,還妄圖把錯誤加在彆人頭上。”林淮蘇瞥了那個小胡子男人一眼,“在偷拍和潑臟水這點,你們還真是沆瀣一氣。”

小胡子記者還以為林淮蘇發現了他還在偷偷錄像事,心虛地往設備那邊看了一眼。

而這個眼神,也被另一個人捕捉到了。

林淮蘇歎了口氣,走到段越澤麵前:“看來我們確有些誤會,這樣吧,有些事情,我覺得我們還是單獨說清楚比較好,萬一你原本沒事,卻被當著這麼多人麵被戳穿,真心裡脆弱抑鬱了呢。”

段越澤沉默地瞪了林淮蘇一眼。

“我們有些私人恩怨,需要私下談談,能麻煩各位先回避一下麼?”林淮蘇好生和眾人商量道。

其他人早就站在他這一方,見段越澤垂著頭沒反駁,也是陸陸續續離開了病房。

小胡子男人趁機湊到段越澤麵前提醒道:“記得反咬一口。”

他說完,就和眾人離開了。一群人站在門口小聲交流著,小胡子記者笑得得意,這件獨家新聞他拿定了!然後就看見江釋宸手中他偷偷擺放在裡麵錄像設備。

小胡子記者:“……”

江釋宸拔出了針孔攝像頭記憶卡,把東西還給了小胡子男人。回頭聽其他人說話了。

病房裡。

所有人都離開後,段越澤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說話,隻是搭著頭在那裡,一動不動。那雙眼睛裡早已沒有了憤怒,而是恐懼。

“你分明沒有抑鬱症,卻還是要故意給這個群體抹黑,段越澤,你叫囂了這麼久要尋死,你是真知道死亡是多麼嚴肅事情麼?”林淮蘇悠閒地將針灸針一根根取出來。

“要不然,我幫你體驗一回吧。”

……

段越澤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突然之間就動彈不得了,他聽到林淮蘇話,想要反駁,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隻能瞪這人一眼,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了房間,段越澤才真正地感到了恐懼。

然而這些恐懼還不是開始。

隨著那些銀針一根根沒入身體,他隻覺得眼皮沉重,渾身無力,心跳漸漸慢了下來。世界好像隔了一層膜,他眼睛看不清東西,或許是看得清,大腦卻再無法處理這些信息了,耳旁林淮蘇聲音響著,他無論怎麼辨認,也聽不懂林淮蘇說了什麼,像是沉溺進了深海裡,最後一絲呼吸和心跳也被剝奪後,他仿佛永遠地告彆了這個世界。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恐懼。

“這就是死亡。”林淮蘇聲音在耳邊響起。

段越澤突然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渾身顫抖著,看著自己手還能動作,耳朵還能聽見,皮膚還能感知這個世界時候,滿溢慶幸感突然之間將他淹沒。

他還活著……

死亡感覺真……太可怕了。

段越澤抱著自己聲嘶力竭地哭了起來,不是絕望痛哭,而僅僅隻是因為,自己還活著。

其他人聽見他聲音立刻衝了進來,林淮蘇就站在不遠地方,隨手撥弄了一下床頭向日葵。

“段越澤,我希望你清楚,生命不是你可以視若兒戲東西。”林淮蘇看了一眼衝在最前麵小胡子男人手中錄音筆,收回了視線。

正好,他想說這些話也很久了。

“沒有人不會犯錯,你可以積極地爭取諒解,而不是用死亡去威脅彆人原諒你。人都有犯錯時候,重要是你以後怎麼做。”

“是想繼續做一個垃圾在泥濘中越陷越深,還是走向更美好明天,選擇權在你手裡。”

“希望你不要再用錯誤去掩蓋另一個錯誤了,走上錯誤道路之後,人是會越變越壞。”

段越澤哭聲依舊沒有停止,進來人卻全部站在了門口,沒有打斷林淮蘇話。

“或許你會說,這個世界上有善就有惡,確實,我無法要求世界上沒有壞人,但你是能決定病人生死醫生,不應該有輕視生命想法,自己也不行。”

林淮蘇似乎想起什麼,他拾起一片掉落在花瓶旁橙色花瓣,聲音變得有些疲憊:“救死扶傷四個字真很難,今後你要麵對因為病痛折磨而恐懼病人,和被各種新聞洗腦不信任醫生家屬。”

“你會麵對非常多責罵與不理解,難道你要為了不和這些人打交道,放棄、甚至加害這些病人嗎?如果你真這麼想,趁早退學,你不適合做一個醫生。”

“醫者是非常偉大職業,你這樣,隻會是對這個群體一種侮辱。”

病房裡沉默了很久。

段越澤撲在被子上哭了半天,才終於說出了對不起。

“你該道歉不止有我,擔心你父母,還有你所浪費這些醫務資源,都是你該道歉對象。”

段越澤老家不在本地,他父母早就急壞了,紛紛放下工作買了當天機票趕來,在看到父母疲憊、關切,而又不敢說重話時候心疼,段越澤終於懂得了自己究竟做了一件多麼愚蠢事情。

他怎麼會傻到拿命去掩蓋一個並不嚴重錯誤。

林淮蘇這番話在微博上火了很久,醫患關係本來就緊張,這段錄音曝光後,立刻引來了極其熱烈討論。

說實話,我家都不支持我學醫,學習時候比很多專業都苦,本碩博連讀八年,書摞起來比人還要高,還必須全部背下來,因為一點誤差,都是對患者不負責。

現在醫患關係太緊張了,每年醫鬨事件遠比大眾看到多得多,曝光出來隻是冰山一角,整個醫院幾乎每個科室都會發生,以前學醫我以為自己是去救死扶傷,後來才知道這個職業是在刀尖跳舞,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也有人覺得這些人說得太誇張,立刻被各種沉默在時光中、並沒有掀起多大浪子各種報道打臉。

有因為不信任醫生治療而自己找偏方,病情加重後怪到醫生頭上。

有不遵從醫囑,推上手術室之後發生意外,反過來汙蔑醫生有問題。

有隱瞞病情,導致醫生為他病情擔風險。

太多太多,不計其數。

眾人漸漸沉默了下來,也終於知道林淮蘇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救死扶傷太難了,不是空有一腔熱血就能達成這四個字。

有時候我真很疑惑,心平氣和有那麼難嗎?坦誠相待有那麼難嗎?醫生是救命,沒有醫生會無緣無故去害一個素不相識人。

不知道大家為什麼會對醫生有這種誤解,所有醫療事故醫生都需要擔責,醫生還要靠治好病例評職稱呢,人家憑什麼費儘心機要害你呀。

不願意讓實習醫生參觀人我也看不懂,不給實習醫生刷經驗,哪裡來有經驗老教授呢?誰不是從零學起來啊。

這樣言論越來越多,也有很多人有感而發,跑去和家裡父母長輩們科普,講道理。

事情總是要一點一點改變。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次事件原因,之後有不少醫生都覺得,來門診看病人都平和了許多,當患者試著去相信醫生之後,確診都輕鬆幾分,在患者積極配合下,連治愈率都提高了不少。

林淮蘇不確定這番話會對自己將來星途有多大影響,如果這次事件是負麵,或許很多公司在和他合作之前也會考慮,畢竟沒有人想接手這樣一個不定時炸.彈。

但他一點也不後悔,就算重來一次,他也依舊要說,依舊要讓這些話讓每個人都聽到,他甚至很高興因為自己是明星,才會讓這麼多人關注他說了什麼。

隻是教訓要段越澤之後,他也很累。

心累得特彆難受,都有些喘不過氣。

曾經他隻能一個人麵對這些突如其來情緒,但是現在他有江釋宸在旁邊。

“真是氣死我了。”林淮蘇埋在人頸窩嘟囔著。語氣聽起來不像在生氣,那結實懷抱傳來源源不斷溫度,像是能把所有難過都趕跑。

江釋宸給他順順毛,輕聲細語道:“你做很好了。謝謝你。”

林淮蘇突然撐起來:“謝我做什麼,我不是醫生麼?”

江釋宸失笑:“你是最好醫生。”

“這還差不多。”林淮蘇又倒了下去,趴人懷裡充了會兒電,那些負麵情緒就被一掃而空了。他磨蹭了會兒,蹬了蹬腿,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今天晚上吃什麼啊?”

“要不然出去吃?”

“不想出門了,累。”林淮蘇又蔫兒了。

“明天我輪休,要不然帶你去遊樂園?”

林淮蘇又撐起來:“遊樂園?”

……

周一林淮蘇沒課,他跟英語角那邊請了假,就做好易容,換了身清爽利落衣服,跟著江釋宸出門了。

工作日迪士尼比平日裡人少很多,再加上黃金周剛過,調休上班,過來玩人就更少了。

即使是這樣,林淮蘇看著人山人海遊樂園以及長龍大隊,也有點望而生畏。

“這有什麼好玩啊。”

江釋宸之前做了功課,帶著林淮蘇領了東西,輕車熟路地去排了隊,也請了代排,果然錢能夠解決世界上大部分困擾。

林淮蘇一開始還覺得幼稚,後麵卻玩得不亦樂乎,反正有江釋宸安排,他跟著跑跟著玩兒就是了,基本上不用考慮太多,隻需要全身心地去放鬆和發泄。

“你恐高嗎?”站在極限設施前麵,江釋宸還是走了個流程。

“你看我吊威亞時候,你覺得我會恐高嗎?”

“那就走吧。”

過山車真是令人上.癮快樂源泉。

在下麵時候,林淮蘇還暗想,之後上去絕對不會大喊大叫,太丟人了,結果上去就被其他人感染,叫得比誰都歡,不過他不是那種害怕尖叫,而是發.泄般地呐喊。

生活那麼累,為什麼要時時都壓抑自己。

後麵林淮蘇就玩瘋了,還好有江釋宸在,提醒他補充水分,還帶他去吃飯,隻是這邊飲食味道令人堪憂,園內又不能自帶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