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
“晚上想在家裡吃？還是出去吃？”
“吃什麼啊？”
“過來看看吧。”
兩天後。
海市到浙省坐高鐵不到一個小時，因為需要實名，之後也要見江釋宸父母，林淮蘇就沒有易容。不過他已經很久沒有通告了，偶爾有點粉絲花錢買上去熱搜，也基本上掀不起什麼浪子，因此這次出行並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和海市緊湊節奏不同，這裡是真正水上之鄉，有地方連路都變成了河道，旅遊人多了，就會透出一種彆樣悠閒。
江家夫婦買彆墅就是在一處水鄉鄉下，離西子湖不遠，夏天時候可涼快，這個時節就比較冷了。
林淮蘇沒見過這種陣勢，略微有點好奇，江釋宸就帶他體驗了一把，等到彆墅那邊時候，天都有些擦黑了。
分明是過來拜見，怎麼就變成旅遊了。
江家父母和林淮蘇印象中略微有些偏差，畢竟這二位是為了科研連自己兒子都不管，在國外實驗室關了快一年狼人，如今見到他們二人就熱情地走了上來，一人牽一個給拉進了彆墅裡。
“不是說下午就到嗎？飯都擺上桌了，還說你們今天不過來了。”
“在路上耽擱了會兒，忘記打電話了。”江釋宸把手裡東西給放到門口，“這些林淮蘇給你們帶，我還在路上。”
“小林怎麼這麼客氣，快進來快進來。”江媽媽拉著林淮蘇就往裡走，直接把他手裡東西拎給江釋宸拿著，邊往裡邊走邊介紹道，“早就聽萌萌說起你了，我們這在國外忙，一直沒回來看看你們，萌萌平時還多靠你照顧。”
“沒有事，阿姨，是江釋宸照顧我。”
“你就是客氣。阿姨提前問了萌萌你喜歡吃什麼，今天都是你愛吃菜，快去洗手咱們先吃飯。”
江家父母熱情讓林淮蘇有些……不知所措，他離開父母太多年，這裡林淮蘇也沒有親人，因此麵對突如其來關心，就有些不習慣。
“小林不用拘束啊，你看看你們都關係多好了，還叫對方名字呢，我們又不是思想不開化家長，你們私底下怎麼相處，到這兒來也是一樣。”
林淮蘇點了點頭，但是他們私底下確實……好像一直都是直呼其名，難不成他要喊江釋宸萌萌？
這麼想著，林淮蘇不禁笑了一下：“嗯，好。”
江釋宸：“……”
總覺得這人剛剛似乎想到什麼不妙東西。幾人坐著聊了會兒天，鄉下休息得早，夫妻二人就催他們早點去睡覺，說是早睡早起身體好。
林淮蘇看了一眼這二人常年睡眠不足導致眼底青黑，並沒有戳破。
要不然明天給他們抓幾副藥吧，看起來確實是有些小毛病前兆，但是還是要根據實際情況調整藥方，把脈話……不知道這二位會不會同意。
畢竟兩人都是非常厲害西醫學者，不知道會不會信中醫這一套。
晚上九點，彆墅就安靜了下來。雖然天氣已經涼了，還沒到開空調時候，林淮蘇莫名不想麻煩人家，隻能忍著躺下。
他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但底子依舊不太行，剛睡下去時候還是手腳冰涼，半天都暖和不起來。
要不要找江釋宸開空調……
正琢磨著，門就被輕聲地敲了幾下，猜都知道是誰。
“你怎麼還不睡。”林淮蘇繃著表情，努力不笑起來。
“要不要開空調？”江釋宸拿來遙控板，“還給你帶了熱水袋。”
“嗯。”林淮蘇應了一聲，莫名失落感蔓延上來。
江釋宸檢查了一下空調，挺久沒開了，全是灰塵，暫時沒法用。
“嗯。”林淮蘇點點頭，把熱水袋抱過去，盤腿坐床上，用熱水袋暖腳。
這邊沒有熱水袋，江釋宸帶這個是暖手袋，小小一個，沒多久就冷下來了，後半夜可能還是會被冷醒。
為了明天擁有一個好精氣神。
林淮蘇想。
“江釋宸。”
他拍了拍床邊。
“過來陪我睡。”
江家夫婦習慣了研究室裡沒日沒夜生活，今天不是很累，睡下去好一會兒才睡著，因此第二天竟然沒有兩個小輩起得早。
江釋宸已經在下麵做早飯了，林淮蘇在一旁幫忙，二人似乎在討論什麼，見夫妻兩人下來，林淮蘇就去倒了豆漿。
“真是出糗了，還沒有你們兩個小孩兒起得早。”
“我們平時都要早起去上班上課，習慣了，叔叔阿姨經常忙工作忙很晚，多睡會兒也好。”林淮蘇嘴甜，把這二位哄得開開心心。
早飯後，江釋宸寄快遞也到了，夫婦二人卻硬要帶他們兩個去逛逛街，說他們帶禮物太多了，不能讓晚輩墊這麼多。
江釋宸負責開車，夫妻二人坐後排聊天，林淮蘇就被丟到了副駕駛，開著導航出行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終於來到了市區。
這個時代，不同地域商圈已經沒有多大差彆了，隻是陪父母逛街，感覺終究是不同。
江媽媽特彆喜歡林淮蘇樣子和身材，給他挑了好多衣服，跟玩換裝遊戲似，林淮蘇咬著牙還得笑，直接被折騰掉半條命。最後還是江釋宸貢獻自己，吸引了江媽媽注意，救林淮蘇於水深火熱之中。
然而林淮蘇沒想到，江爸爸會擔任起和他聊天事兒，兩人還沒說幾句，這位就問了：“小林啊，你覺得我們家小宸，人怎麼樣？”
林淮蘇：“宸哥人挺好，一直都非常照顧我。”
今天早上起來之後，林淮蘇才想起來還有件事沒商量，他們兩個私底下直呼名字慣了，沒想到在外人眼裡就覺得這種行為是感情生疏表現。
雖然林淮蘇真實年齡比江釋宸大上了一輪，硬要說大個千把歲都沒什麼問題，但是林淮蘇身份證今年才二十二，江釋宸翻年都要二十五了。
早上他想昵稱時候，就突然蹦出來一個“宸哥”，江釋宸差點沒把鍋給打翻。他覺得有趣，又喊了幾聲，笑得停不下來。
江釋宸無奈地用食物堵住他嘴。
“給唔也昂一咕。”（給我也想一個）林淮蘇嘴裡塞著雞蛋卷，說話有些含糊。
江釋宸翻蛋皮手頓了頓，沒說話。
“叫小林話，阿姨會不會覺得太生疏了？”林淮蘇把東西咽下去，認真思考，“總不可能叫蘇蘇吧，奇奇怪怪。”
江釋宸沒應聲，一點一點把蛋皮給卷起來。
“要不叫小淮？聽著也彆扭。”
江釋宸把蛋卷從鍋裡倒出來：“叫表字呢？”
“你們現代人也不時興啊。”林淮蘇正琢磨呢，江家夫婦就下來了。
江釋宸把雞蛋卷給切成小塊，沒有多說什麼。
江爸爸笑著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感慨：“你彆看小宸現在這麼懂事，小時候可皮了，我們□□家小輩裡最倔就是他。”
林淮蘇還不知道江釋宸小時候事情，好奇地聽起來。
江釋宸小時候和現在可完全是兩個人，那時候他父母都忙著搞科研，外祖父手裡病人多，祖父倒是因為年紀大了，隻能帶學生，因此相比起其他幾位清閒一點，乾脆就養起了這一輩小孩兒。
江釋宸同輩小孩子大概七八個，住在同一個院子裡，由一群老人散養，誰家有空就誰家負責照看孩子。
江老爺子回國之後不久就做了軍醫，帶著江釋宸在北方生活，同院子裡都是軍人家小孩兒，各個身體素質極好，偏偏這些比江釋宸大好幾歲甚至十歲，都欺負不了江釋宸。
原因無他，江釋宸有一個過目不忘天賦，成績是在小孩兒中最好，各種才藝也學得快，皮是皮了點兒，特討老爺子們喜歡。
學校裡傳言江釋宸中學時期跳了兩級，其實沒說對，江釋宸是九月之後生日，得推遲一年上學，因此他小學就跳過一次級。
腦子聰明，由受大人喜愛“彆人家”小孩兒，那群正處於中二病時期小調皮蛋們就不樂意了，江釋宸眼看著欺負不過，就跑去學了散打。
“小孩子嘛，打打鬨鬨都正常，萌萌大概在五年級時候，天天帶著傷回來，不過去學了半個月散打，就基本上沒見過他‘跌倒’了。後來才知道，他那時候沒零花錢，他爺爺又怕他去學打架傷了手，不準他去報班。”
“他就跑去人家學校偷偷學，有小孩兒發現了，就要告老師，他就把人家打得不敢告狀。”
“最後是被散打班老師給發現了，因為班上小孩兒最近特彆奮發圖強，趕著給人送去當沙包。”
“隻是他爺爺知道之後，就不讓他和那群孩子們玩了，早早請了家庭教師、禮儀老師，後來萌萌就越發不喜歡和同齡人玩了。”
江爸爸說完，有些感慨：“萌萌童年結束得太早了，他還沒學會如何和同齡人相處，就匆匆長大了。有時候我也在想，他成長得慢一點也好，特彆是其他同齡孩子都組成了家庭，他還依舊孤零零一個人時候。”
“我們並不需要他養一個孩子給我們抱孫子，現在生活水平這麼好，養老早就不是問題了。”
“我和他媽啊，隻是想這輩子能有人多陪陪他，萌萌太堅強、太獨立了，因此他其實比很多正常人更需要陪伴。”
“我們從來沒見過他和誰這麼親近過，他那群叔叔伯伯也是，如果冒犯到你了，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淮蘇沒想到能聽到這些，其實他並不覺得傾聽長輩關心是一種嘮叨，人老了沒有嘮叨對象，是很容易憋出病。
“我能理解，當家長，都希望給孩子多鋪一點路。”
江爸爸笑了笑：“你比萌萌懂事可太多了。”
林淮蘇想，那當然了，他年紀也比江釋宸大多了：“沒有事，宸哥在很多方麵都非常優秀。”
江爸爸笑著搖了搖頭：“小林啊，不論將來如何，真很感謝你能陪著萌萌，我和萌萌媽也真心希望，你們能夠做相伴一生朋友。”
“彆我不一定能答應一定做到，但是這點上，我覺得是沒什麼問題。”林淮蘇語氣認真道，“江釋宸他確是一個值得相交一生朋友。”
“蘇蘇，你看萌萌穿這套怎麼樣？”江媽媽帶著江釋宸換裝回來，從頭到腳給人包了套正裝。
江釋宸雖然平日裡基本上都在通勤，穿不是白大褂就是手術服，休息或者去上課時候，穿著還是比較休閒。他身材底子好，西裝在他身上版型挺括，一雙長腿更是修得筆直，英倫風格更是透著一股子貴族高雅氣息。
“好看，宸哥也是衣架子。”林淮蘇起來隨口誇了一番，就是平時裡經常聽到其他人說彩虹屁，吹得江釋宸耳根子都紅了。
江媽媽可喜歡彆人誇他兒子帥，當即刷卡，留下了尺寸和地址，等衣服做好之後直接寄到海市公寓去。
一家人逛了半天，中午吃法國菜，林淮蘇不太吃得慣，江釋宸重新給他點了一份才吃飽。夫妻二人隻將這些都看在了眼裡，並沒有多說什麼。
下午去風景區逛了逛，江釋宸見林淮蘇實在撐不住了，就提議早點回去，晚上去家庭餐廳吃了傳統菜式，林淮蘇吃得相當滿足。
汽車開回彆墅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這邊隻有兩個浴室，江氏夫婦用主臥浴室，江釋宸和林淮蘇就去主浴室洗。
林淮蘇先洗完，回客房就躺屍了，被江釋宸抓到了次臥去，吹頭發加按摩，才緩過來半口氣。
“不想走回去，我一步都不想動了。”林淮蘇埋在枕頭裡半死不活道。
“那今天晚上在我這邊睡？”
林淮蘇把自己翻過來：“今天你爸找我談話了。”
他話還沒說完，江釋宸門就響了，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麼，林淮蘇直接鑽進了被子裡藏了起來，藏進去才後知後覺，不是，他為什麼要躲起來？？？
他扒在江釋宸腿邊無語了好一陣。
“萌萌，睡了嗎？”
“馬上睡了，有什麼事嗎？”江釋宸順帶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製造出蓬鬆感覺。
“那我進來了。”江媽媽打開了門。
林淮蘇：“……”
他們不會要促膝長談吧？！
那他會不會憋死？！
現在出去會不會誤會什麼？
……不誤會才怪了。
林淮蘇頭一次覺得自己腦袋進水。
“媽，怎麼了嗎？”江釋宸儘量地裝自然。
“是這樣，媽就想跟你談談，你和小林事情。”江媽媽把門關上，走進來，拉開凳子坐下了。
林淮蘇：“……”
思考，是現在出去更尷尬，還是他們說話說到一半出去更尷尬。
好像不論哪種都是社會性死亡現場。
江釋宸理了理被子，順帶悄悄捏了捏他手，示意他不要慌。
林淮蘇已經覺得悶了。
“媽，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江釋宸原本是想拒絕，但是他一拒絕，江媽媽肯定就要勸一勸，一來二去，短時間內談話就結束不了了，不如自己主動順著她話說。
“我和……小林現在認識才半年，現在談這些事情，確實有些早了。”
“哪裡早了，當初我和你爸相親才兩次，就已經確定關係了。喜歡人接觸幾次就能知道喜不喜歡，不喜歡過再久也不喜歡。小林這麼優秀孩子，你也不是沒這個意思，再拖拖，萬一被彆人搶去了怎麼辦？”
江釋宸：“……”
我怎麼不知道我有這個意思。
但是他覺得再反駁下去，肯定還有更多長篇大論等著他。他小時候總喜歡“以理服人”這一點，有可能就是遺傳他媽。
“您說對。”江釋宸隻好先答應下來，“我會好好考慮。”
江媽媽話卡在了喉嚨裡。
？
怎麼回事，兒子怎麼突然之間就開竅了？
“你真會考慮？”
江釋宸點頭：“找個時間，我會好好跟他說。”
“嗯，對，不愧是媽媽兒子，告白這種事情一定要說明白了，不要跟人家不清不楚，知道麼？”
“知道了。”
“對了，我剛剛煮了酒釀荷包蛋，你給小林端過去。”
“媽，他早起，這個點都睡著了。”江釋宸關心道，“您吃吧，酒釀是美容養顏，正好早點睡個美容覺。”
“也行。”江媽媽一甩手，走之前還不忘強調，“抓緊機會！”
“知道了。”
門終於關上了。
林淮蘇從被子裡翻出來。
“憋死我了。”
他神色有些奇怪：“你之前也是這麼糊弄校長？”
“沒有，之前和穆伯伯是說清楚了。隻是我媽這人，如果你違背她，她可能得花好多時間來把你說服，我就隻能先答應了。”
林淮蘇豎了個拇指，重新倒回去：“真聰明。”
他往上挪了挪，睡到了枕頭上：“幫忙關個燈，我要睡覺了。”
“好。”
這天晚上林淮蘇花了很長時間，才壓下那莫名其妙失落感，勉強睡著。
過來第三天，已經是周一，江釋宸假期也是最後一天，下午就得回海市。
今天他們沒出去逛街，而是去風景區兜了一圈，林淮蘇睡了懶覺，精神不錯，聊天時候提起他在蘇老爺子醫館當學徒事，就順帶給江家夫婦診了脈。
果然就是熬夜和長期工作落下傷，雖然各項指標都還在正常範圍，但是身體時常會有點小毛病，林淮蘇一一說明之後，夫妻二人都很驚訝，也越看林淮蘇越喜歡了。
“這樣吧，我回醫館之後給叔叔阿姨抓點藥，順便做些藥丸寄過來。”
江家夫婦這次回來，本來就是想看看人，這下子更不想放他們走了，反正早班高鐵也趕得及，乾脆又留了他們一夜。
林淮蘇聳肩：受長輩喜歡怪我咯？
江釋宸：我九點才開會，你八點上課。
林淮蘇：我看你是皮癢了。
兩個人在後麵眼神交流，江爸爸一回頭，二人立刻恢複了表麵塑料兄弟情。
晚上，等兩個孩子都睡了，江爸爸才跑去找自家兒子，打算在兒子離開之前，再好好談一談。他了解妻子和兒子性格，總覺得昨天晚上江釋宸答應這麼乾脆有貓膩。
他剛走出臥室，就撞見了自家兒子擰開了未來兒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