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舟不動聲色地打量身邊的士兵。不管這個基地有什麼奇怪的指令,或是嚴苛的條規。不管他們看到了,聽到了多麼不服常理的事情,這些士兵永遠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無條件接受石井四郎的全部指令。
程舟在心裡焦慮,卻也沒敢表現出來。學著身邊人的神情,神態自若的站在那裡。
出了禮堂,程舟才終於喘了一口氣。大概是由於禮堂中的人太多而天氣又熱,即使天花板上裝著好幾條通風管道,禮堂還敞開著大門,程舟都仍覺得有些缺氧,隱隱還能聞到一股臭味。
“程舟!”班長走了過來,叫了程舟和另一名士兵的名字,吩咐他們去為7棟的馬路大送飯。
“還有喬小小。”在程舟離開前又聽見班長吩咐的另一句話。“中將今天要做實驗,你去旁邊做實驗記錄。”
喬小小一下子臉色慘白。“我,我......”
“怎麼?你對我的安排不滿意?!”班長木著一張臉,抬了抬槍筒。“違抗軍令是什麼下場你不會不知道吧。”
石井四郎難道以為昨天晚上的是喬小小?程舟在心裡疑惑,但也沒有說什麼,跟著士兵去了食堂領了餐食,又一次來到了7棟。
然而,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的程舟卻在二層又一次遇見了石井四郎。他從來都沒有放鬆對程舟的警惕。
“拿一份餐跟我過來。”石井四郎揮手讓跟著的士兵離開,對著程舟吩咐了一句,大步走向9號住著的單間。
“等等。”當程舟拿著飯盒正要開門時,一隻手攔住了她。
石井四
郎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支注射劑,當著程舟的麵將裡麵透明的液體注射到湯裡,後又塞了一張實驗記錄紙和一根筆到程舟的口袋,並遞過來一個藥箱。“看著他吃下去,把所有的後續反應記下來。”
“是......”快要無法維持住自己表情的程舟迅速轉過身背對著石井四郎,拉開門走了進去。背後的視線透過觀察窗,緊緊盯著程舟的後背。
“用餐時間到了。”程舟低著頭,麵無表情的將餐盒放到桌子上,退後了幾步,看向9號,用眼神不斷向他示意湯裡有異樣。
9號並沒有理會程舟,反而直直地看著門後的石井四郎。
“嘁”過了一會,他扯出一抹嘲諷的笑,走到桌旁,拿起湯碗一飲而儘。喝完後抹了抹嘴又躺回床上去。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9號的額頭開始不斷地冒汗,嘴唇發紫,整個人不住地顫抖。
“去測一□□溫。”石井四郎站在觀察窗口,注意著程舟的動作。無法,程舟隻能照做。
“38.9℃。”
“35分鐘,馬路大出現發熱現象,不斷冒汗,發抖,嘴唇發紫。體溫達38.9℃。”
程舟依言寫在紙上。
隨後,9號的身體開始出現淤青,皮膚潰爛,並不斷乾嘔。但即使是這樣,他仍攥緊被單,死死要緊自己的嘴唇,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而每出現一個新的症狀,身後冰冷的聲音就會催促著她將其記錄下來。
程舟不敢咬唇,也不敢停止手上的動作,生怕被身後的人看出異樣,隻能用力啃咬自己口腔內側的嫩肉,鮮血馬上流了出來,又被程舟咽了下去。
這樣的煎熬一直持續到9號終於在一次痙攣後昏迷過去為止。
“死了嗎?”石井四郎冷漠地看著兩個人。
程舟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握上他的脈搏。“沒有。”
“把記錄拿來給我看看。”
程舟麵無表情地遞了過去。她能夠感覺到,比起手上的記錄,石井四郎更多的目光是聚焦在她臉上的神情。
“把東西收拾乾淨就回去吧。”過了許久,石井四郎才鬆了口,隨意的把記錄折成一半,裝進口袋裡離開了。
聽見他腳步聲遠去,程舟才回到9號的床邊坐下,擦去他臉上的汗水。
“程舟。”過了一會
,9號恢複神智,睜開眼睛委屈地看著她。“我有點疼,你能不能抱抱我。”
一下沒控製情緒的程舟紅了眼眶,顫抖著手抱上了9號的身子。
“你明明知道,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要喝下去?”
“如果我不喝,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你了。”9號摸了摸程舟的腦袋安撫道。“你表現得很好。以後也要這樣,千萬不能讓他看出破綻來。”
“要怎麼樣,要怎麼樣才能殺了他?”程舟終於無法壓抑自己心中的憤恨。
“不知道。”9號楞了一下,眼神不受控製地看向另一邊,回避程舟的視線。
“是不是隻有白天才能徹底的殺了他?”程舟繼續猜測。
“哎呀,你還是彆問了。”無法回避程舟問話的9號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你打不過他的,你還是個寶寶呢。你乖乖的,晚上你想怎麼收拾他都可以。”
“我會殺了他的,不管他到底是人是鬼,不管他有多少手段。”程舟將9號的腦袋擺正,雙手捧著,無比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我一定能找到他的秘密。”
“我一定會殺了他。”
“我會讓你走出這個四方樓。”
“我會給你一個新的名字。”
“我向你保證。”
過來良久,9號才輕輕拿下程舟的手,將其放到自己的腰間,並將自己的頭埋進她的脖頸,擁緊了懷中的人。
“嗯。”
“我等你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