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他是真性情(1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5013 字 3個月前

“陸三小姐莫要妄自菲薄。”看得出江維航喜上眉梢恭維的小心翼翼,身為盛京城府尹整日麵對的上封、體恤的百姓,手裡的大案小案焦頭爛額,江大人為數不多的興趣便是欣賞名流佳作,權當在這渾噩官場中唯一能令自己還保有兩分清高孤傲的體悟,如今,遇到了知音人,著實叫他心潮澎湃。

“哦,柳先生的大作。”陸以蘅聽在耳朵裡,這兩人眼神之間似暗藏秋波,交談調侃如入無人之境可見默契十足,她竊笑著瞥向陸仲嗣。

“哦,湊巧從庫房中翻到了。”陸仲嗣識趣搖頭晃腦的配合,現在,他和自家阿蘅倒成了整個魏國公府天衣無縫的兄妹。

難得一見少有的佳作偏偏這麼湊巧的就在你江大人的庫房中發現了,誰信呢,也不知道江維航花了多少的心思才想來博美人一笑。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揶揄,江維航輕咳了聲,他不似陸婉瑜那般扭扭捏捏,反而落落瀟灑大大方方。

陸以蘅眼神這麼在江維航臉上晃蕩,倒是眼一瞪,愕道:“江大人,您的胡子呢?!”說來奇怪,江維航的下頜上原本有一小撮胡茬,顯得幾分嚴謹、幾分世故,當然,也更將他襯老了幾歲——難怪陸以蘅方才就一直覺得哪裡怪怪的,原來江大人的那一小撮胡茬,不見了。

現在乾乾淨淨,還彆說,江維航如今三十有三,可小胡茬一刮,麵若清風,哪是三十二,分明二十三。

“本官,修理些許。”江維航伸手摸摸光潔的下頜,他素來不苟言笑也不愛說鬨,所以總給不易近人的錯覺,偶爾,改改這一塵不變,也不錯。

“您該不是怕顯得少年老成吧,其實那小胡子也彆有一番風情。”陸以蘅實話實說,她笑吟吟地襯著晴天日宴,一場鬨的沸沸揚揚的盛京時疫反而讓陸以蘅和江維航之間叢生了幾番相惜好感。

陸仲嗣沒憋著笑忙把喜歡竄話題兒的陸以蘅拽到一遍咬耳朵:“還不是昨兒個婉瑜隨口說了句什麼‘江大人年輕有為,風華正茂,隻是平日裡板著臉一絲不苟的叫人覺得嚴苛生疏了’。”陸仲嗣翹著蘭花指,索性掐著嗓音惟妙惟肖的模仿起陸婉瑜的神態表情來,直惹得一旁的花奴咯咯大笑。

“大少爺是在說,江大人因為咱們三小姐一句話就把胡子給刮了?”小奴婢嘖嘖嘖的感慨,“哎呀,那不是彆有居心?”她跳著腳,腦門上挨了陸仲嗣一記頭錘。

“那叫用心良苦。”小丫頭片子懂什麼。

一乾人等哈哈大笑,索性將園子留給了這對初見鐘情的小情人,陸以蘅對江維航並沒有什麼厭嫌感,這是很古怪的——就好像你知根知底一個人,他的好他的壞都沒有刻意在欺瞞和隱藏的時候,他所表現出來的,至少,都是真性情。

真性情這三個字在世道中實在是,太難能可貴。

比如說秦徵,卓爾不凡、自命清高可骨子裡勢利奸猾,再比如說任宰輔和程有則等人,表麵上誰不是忠君愛國、殫精竭慮,陸以蘅喟歎一聲,腦中不自覺的落出朗朗笑意,來自那個好像閒雲野鶴一般的皇親國戚,五彩雀羽、流風倜儻,任是你如何猜忌質疑都捉摸不透的王八蛋。

她這麼一想就察覺了自己的失神,回眼看到張憐不知何時駐著拐杖蹣跚來到了長廊,她沒有驚動任何人,花奴眼尖瞧見忙不迭上去攙扶,魏國公夫人昨兒個在宮中拜訪了幾位後妃娘娘又留宿了一夜很是開懷,雖身心疲累可一點兒也不想癱在床榻浪費大好時光。

張憐步履緩慢,眼睛還沒花,腦袋一探就瞧見了那在園中小石亭下專心致誌賞畫的兩人。

“那……那是江大人嗎?”她拍了拍花奴的手背。

“正是。”

張憐悶不吭聲的看了半晌,偶爾有些許歡聲笑語隔著綠蔭和花香傳來,她拉過剛踱到身畔的陸以蘅:“阿蘅啊,江大人如何?”她不問陸仲嗣,也不問花奴,隻單單抓住了陸以蘅,好似這個問題的答案隻有自個兒這眼明心清的小女兒的話才能讓她安心。

張憐不傻,江維航是盛京府尹,官可不小,俗話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就為了幾卷畫軸那斷不可能,她看得出來,陸婉瑜笑起來的時候眼底裡都有著光芒,那是傾慕、敬佩、心向往之,可是,那女人曾經有過一段婚姻,她將所有的苦楚都擱在心底裡,強作笑顏的模樣張憐都覺得心疼——

江維航,會是那個值得陸婉瑜交心的人嗎?

陸以蘅卻沉默著沒有著急開口。

張憐不解地看向她,卻見她微微蹙眉思來想去,末了唇角帶著小弧度:“娘,女兒覺得,三姐曾經太苦了。”

人生五味陳雜,逆來順受、卑躬屈膝,整日裡以淚洗麵卻得不到丈夫的疼寵和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