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是身不由己(1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5219 字 3個月前

西川侯的耳朵裡剛落進這聲音,脖子上寒涼一閃。

起初是感覺不到疼痛的,甚至還能察覺到溫熱的血液一下子湧在皮膚上,然後神經狠狠的刺痛起來,你甚至來不及有一丁點兒的反應。

人頭已經和身體分了開來,飛濺的血漬落在門堂前昏暗的地麵上,剩下的順著陸以蘅那身繡花裙滾落。

魁梧的身軀轟然倒下。

玉冠金帶散落在地發出環佩琳琅的聲響,銀色的軟劍在錦衣華服上抹去肮臟血痕。

室內突如其來的靜謐隻能聽到陸以蘅自己的呼吸,大口大口的,方才的激烈打鬥戛然而止,“呯”的,木雕堂門被踹開了,她抬起眼,夕陽正落下緋紅的色澤,將她裙袍上的血漬襯的更加豔麗。

一股子腥味頓然湧出,叫外頭原本聞聲想要闖入的人,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回去。

踏。

是陸以蘅一步步走了出來。

頭顱的血跡順著走過的路蜿蜒。

外頭是張敬帶著二十來個衙役,他們瞠目結舌、麵麵相覷,背後突起的大汗被冷風吹得冰冷冰冷,從堂內從出的姑娘滿身血色,手裡提著西川侯的腦袋,就這麼,正大光明的來到了斜陽底下。

衙役們的牙齒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去看知府大人,張敬年輕時候也在軍中效力,上過戰場殺過敵,見過屍山骨海,見過斷壁殘垣,可偏偏被眼前這般景象給震懾住了,那姑娘手裡沒有刀劍甚至麵無表情帶著幾分驕氣,可眼底裡的光湛亮湛亮的叫張敬都有一瞬的心虛,仿佛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玉麵小修羅。

手起刀落,沒有半分的猶豫。

西川侯原本想要殺人滅口卻被人反殺,張敬“咕咚”咽下了喉頭的唾沫。

“荒唐……荒唐!”張知府袖中的拳頭一握,抬手就指向陸以蘅,“竟敢謀害西川侯,你是瘋了不成!”王炎莽雖然不是什麼皇親國戚,在盛京城中甚至可以說無權無勢,可在偏遇、在兩省裡,他舉手投足所涉及的背景和勢力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概括的,否則,自己身為知府又何須看他的眼色,否則,在察覺西川侯想要殺人滅口時,他張敬為何聽之任之。

而眼前這個小姑娘,簡直膽大包天!

“張敬大人,”陸以蘅蔑然一笑,聲音輕輕冷冷的,“大晏律法中殺良冒勳乃是死罪,不管殺一個還是一百個,更何況西川侯謊報軍情、踐踏天威,死不足惜。”殺了他不過是替天行道、為民伸冤罷了,“若是九五之尊知曉你與西川侯交情篤深、狼狽為奸,不知道張大人一家老小三十餘口是不是還有太平日子可以過。”

陸以蘅歪了下腦袋,徐徐不急的話,反而好像一把刀子直挺挺的割在張敬的喉嚨口。

天子若是將莫何順寧兩省這麼多年來的始末經過都差個滴水不露,死的是誰,不,死的最難看的會是誰,彆以為你的親戚家屬可以苟且偷生,這律法當中有得是株連九族的方法。

天威當頭,如芒刺在背。

張敬,竟遲疑猶豫了片刻,他心有餘悸舉棋不定,因為西川侯突然的身首分離,因為眼前這個姑娘的字字針鋒。

知府大人,在權衡利弊。

陸以蘅瞧出來了,戰戰兢兢又左右為難,心裡害怕著又想要掌控著,最不甘心成為他人口舌上的魚肉,她冷笑著朗聲道:“我從盛京城來偏隅,本也該候您一句,末將陸以蘅,見過張敬張知府。”她晃了晃手裡的人頭,從腰間的襟帶中摸出枚小小的符令丟向張敬。

張敬微微倒抽口氣,掌中是兵部所頒的行軍調令,他曾經在軍中待過自然識得,從盛京城來的陸小姐——就是這次剿匪大軍的副將,蘇一粥的“得力助手”,更是九五之尊欽點的丫頭。

陸以蘅,他很清楚的記得這個名字,一個多月來數次從西川侯的口中說出,聽聞是個武藝精湛的佼佼者,小小年紀在盛京城裡就擔當了數次重任,對了,時疫鬨的沸沸揚揚時這姑娘也是一馬當先。

西川侯對蘇一粥和陸以蘅都嗤之以鼻,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罷了,年紀加起來還沒他一個老爺們大,能懂個屁的行軍打仗,不過就是在盛京城裡榮華富貴享得多了不知天高地厚起來,還妄圖剿滅這兩省為患幾十年的賊寇,他們以為,這些悍匪是地痞流氓那麼好打發?!

可笑。

隻要穩住了,拖他個一年兩年,大軍不動,咱們不動,軍糧軍餉可都是真金白銀,朝廷裡遲早拿這滿山的賊匪沒辦法,還不是得出個下策來安撫,這隻要一想詔安,還會少咱們的甜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