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馬有失蹄時(1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5847 字 3個月前

“不是,我說、我說陸副將你的傷都好了嗎這就要帶兵去霧鳴峰,末將不同意。”邱廉第一個反對,陸以蘅前幾天還半死不活的,這就要上陣舔血,她以為跟悍匪作戰是女孩子繡繡花澆澆水那般輕鬆?!

撐得住?

扛得住?

能臨危不亂鎮定自若,能運籌帷幄千裡之外?

若是這主營剿匪發生什麼意外情況,他們兩營又支援不上,她能獨當一麵嗎——在邱廉看來,蘇一粥是無理取鬨,陸以蘅是妄自托大。

小將軍瞧著邱廉一本正經的臉色聳了聳肩笑道:“邱參將,人家一個小姑娘都不怕,你慫什麼?!”這會連看邱廉的神色都帶了嫌棄,蘇一粥轉向陸以蘅,滿是信任放縱,“能不能活捉,看你的本事。”

眼神相交便是心領神會。

邱廉左看看右看看:“這不是末將膽小怕事,而是千思萬慮,陸副將,你可不要硬撐啊。”他下意識的看向那小姑娘的肩頭,受過的傷還沒全好,逞能倒是第一個。

“邱參將多慮了。”陸以蘅拱手作謝並沒有任何要駁回的意思,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給予安慰一般轉身扭頭就踱出了帳去。

邱廉咋舌一把抓過蘇一粥:“你小子也由著她胡鬨?!”茲事體大,那姑娘來剿匪就是為了功成名就給國公府戴罪立功,可你蘇小將軍難道也這般魯莽?

蘇一粥拍了拍老將領抓著自己衣襟的手:“邱參將,搗毀了烽火點剩下的各個小營都不過是烏合之眾,你我可不費吹灰之力擊破,但主寨大營非同一般。”蘇小將軍的話頓住了,示意般的點了點頭,連話語都不免有了些許的深沉。

邱廉的手鬆了下來,似也明白了蘇一粥的意思長長歎了口氣。

彆看好像給了陸以蘅一個天大的光宗耀祖的好機會,可誰人不知,剿殺大營何等危險,臟活累活殺人不見血,陸以蘅眼睛不眨都要扛身上,是僅僅為了給國公府添無上榮光嗎?

邱廉沒說話,蘇一粥敲了敲桌案。

喀。

就好像盛京城中的那聲更漏。

這兩日整個大營都無人能安睡好眠,營外練兵,營內擔心,蔣軍醫沒少勸陸以蘅,瞧瞧,身板又不硬朗還非得跟那些大男人爭著去刀尖舔血,皮*開肉*綻的痛楚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了?

蔣軍醫是拿陸副將沒辦法,輕甲一著不出兩個時辰就能悶得你背後直起熱汗,傷口若是不小心撕裂,保準半身的衣衫都跟皮肉黏糊在一起脫都脫不下來,何苦遭這罪?!

他是站在醫者的角度想要勸她三思而行,可陸以蘅從來隻是擺手回絕好意,今兒個夜風蕭索,營中已開始悄然準備嚴正以待,過了子夜便要潛伏上山,明日天光開朗,未時末刻一到,就等著炮火起鳴為號。

陸以蘅深深吸了口氣,外頭的篝火熊熊燃灼,劈劈啪*啪的聲響就好似敲打在心頭,火光照亮她的臉龐,高高束起的長發順著夜風拂過星火,恰見營帳後有人急匆匆的奔來。

正是章見知,他的手中捧著一隻信鴿。

“張大人。”陸以蘅拍了拍輕甲,“是府衙有什麼消息傳來?”營地之中對外通信不可人言,大多靠著信鴿傳遞,營中有專門隨軍的喂馴籠子,如今大軍出發在即,最是忌諱臨時出亂子。

章見知被人突然叫著,忙將鴿子捧上笑道:“是樂逾府的來信,昨夜紅夷大炮已經全數運抵,從文行縣上煙峽進霧鳴峰下的礦場,明日天光一亮,我便能接手安排。”

“那便好,辛苦章大人了。”陸以蘅輕輕籲出口氣,紅夷大炮不經順寧莫何兩省是一早就定好的,所以有鄰省樂逾管製,直接運上霧鳴峰。

章見知有些不好意思,他在營中並沒有出多少的力,很多的時候隻是負責邱廉對外的通信和告知,哪像這些將軍校尉的,每日每夜都在拿命去拚。

“陸副將,整軍完畢!”

不遠處有小將領厲聲高喝。

陸以蘅握緊了拳,如今弦月高掛,明光如水,而他們,就將踏上最後一夜的征程。

夜風寒栗,三千人兵分兩隊沿著峽道穿起石徑左右圍上霧鳴峰,秋色蕭索,鳥禽在枯枝上的哀鳴都叫人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行進的路程並不算快,星穹漸漸的隱沒在雲梢時,恰能見到不遠處的山林之中有著隱約的火光閃動。

那是火把。

是守衛城寨的巡邏賊人,看來,他們這千餘人已經逼近目的地了。

陸以蘅並不敢怠慢,時不時的示意眾人停下行軍腳步多注意觀察周圍的變化和響動,以免打草驚蛇。

林間草木繁雜適合隱蔽,漸亮的天色也讓陸以蘅瞧清楚了這座城寨的大概樣貌,四麵可通背靠山郭易守難攻,若是要從正麵以全力衝城的確容易浪費人力物力,巨大的黑鐵銅門布滿釘刺,再看森嚴守衛,樓門前一共六座哨塔,塔上各有兩人前後守望、遠近呼應,城樓下時不時會有十人巡邏小隊行進,他們身背漸似,手握刀劍,裝備精良,有盔有盾,很是叫人驚詫無比。

哪裡是什麼烏合之眾,分明都堪比虎狼之師了。

陸以蘅的確大出意外,但見天光敞亮之中城寨的大門“嘎吱”一下緩緩開了,所有人呼吸一凝,身邊的小將“啪”一下就捏緊了劍柄,城寨的半點風聲動靜都叫他們如履薄冰,陸以蘅伸手按捺住身邊人示意千萬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