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們衝誰來(1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5169 字 3個月前

麵對程敏的嘲弄秦徵不動聲色昂起頭朗聲道:“程小姐夜半在大理寺動用私刑,想必任宰輔還不知情。”他這話威脅暗示的很是巧妙。

程敏自然是因為程仲棋的死恨不能一刀了結陸以蘅,那今夜所作所為是出於你自個兒的公報私仇還是程有則的暗中指使?大理寺的獄卒們可以裝傻,但程大人不可,若是任宰輔知曉都禦史一家如此罔顧律法擅作主張,在天子和滿朝文武還未作出決斷之前就巴不得把陸以蘅往死路上逼,這罪——在誰?

自然是程家。

甚至第一刀就劈頭蓋臉的打在程有則大人的頭上。

程敏聽出來了,憔悴蒼白的臉色一肅,擰著牙根不想在這個男人麵前失了上風,金鞭緩緩卷起,血痕沾的滿手皆是,她仍然昂著腦袋,眼底餘光瞥過那半死不活的陸以蘅這才轉過身,可離去的腳步頓停。

“秦大人,陸家如今遭了大罪,您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了。”與魏國公府的婚約至今怕是再也無人敢提,秦家和陸家這段“緣分”,終是要儘了——她嗤笑。

女人的腳步漸行漸遠,秦徵麵無表情的臉上驟然掀起薄薄的慍怒,他轉身掃眼打量皮開肉綻的陸以蘅,手指下意識抬了抬卻沒有更多的動作,那姑娘滿身滿臉都是血,若不是還能感覺到她的呼吸,哪怕說他們吊著一具屍體也不為過。

秦徵的額頭青筋一爆:“那群狗奴才,你就讓他們這麼對你?!”他不知道自己的惱恨從何而起,隻是眼前的奄奄一息和自己記憶中那個春風明媚的姑娘相去甚遠——陸以蘅不是心高氣傲嗎,陸以蘅不是淩雲之誌嗎,陸以蘅在陽春三月站在西校場上臨風一眼傾倒眾生,陸以蘅在盛京城下獵獵旌旗中跨馬而去絕塵千裡——她隱忍、聰明、韜光養晦,怎麼就突然失去了理智一般做出這等駭人聽聞之事!

魏國公府一家滿門,幾乎傷亡殆儘。

而這原本可以振翅高飛的姑娘,成了籠中囚鳥。

陸以蘅的眼睫輕輕眨了眨,她很虛弱,每一寸呼吸都好像扯動了傷口讓鹽水浸泡的更透徹,她微不可見的搖搖頭。

陸以蘅,不是秦徵,學不會所謂的退一步開闊天空。

她很清楚,秦徵的慍怒來自於不甘,是在替她委屈,替她打抱不平,這種情緒極易傳染,就好像今夜他也同樣不顧自己的身份來見她,定也是思慮了許久卻忍不住這步伐。

秦徵的拳頭狠狠一捏:“聖上還沒有定奪,他們一個個的都敢來大理寺動私刑,來人——”他抓著那滿身鎖鏈朝著牢外大喝,“來人,去枷鎖!”打從陸仲嗣入了獄後傳聞遍地,誰料得陸以蘅一回盛京接二連三發生的事令人目不暇接,他發誓——他沒有想過會發展到現在這般不可收拾的局麵。

莫說失去至親的痛苦能否感同身受,即便是麵對這氣息奄奄、皮開肉綻的模樣都於心不忍,陸以蘅曾經拚死相博救下東宮太子的性命卻依舊落得如此下場,秦徵不是石頭捏的,拋開朝中黨群利益紛爭,他也同樣會為忠魂烈骨感到惋惜。

牢獄裡傳來的回音空洞遼遠,無人敢上前來卸去枷鎖。

陸以蘅舔了舔乾裂的唇角,滿腔腥味:“彆蹚這渾水了,秦徵……”她氣息微弱,輕道,在這誰也不願意招惹的禍事麵前,反而是秦徵義憤填膺了起來,陸以蘅對這位秦大人向來沒有多少的好感甚至幾分厭嫌,可她從未憎恨秦徵——人生在世各為其主,身為晉王一*黨的他為主子儘忠、為家族儘孝,拚了命往上爬並沒有任何的過錯,有時候,陸以蘅覺得自己和他很相像——都是為了榮耀門楣而恪儘職守。

然而,秦徵骨子裡的清高抵不住人情世故、俗塵耐求。

陸以蘅自棄般的婉勸反而更叫這男人心煩意亂起來,很少見到心如止水向來文質彬彬、克己知禮的秦徵會有這般失態且不依不饒的時候:“你不懂!這大理寺卿早年受過都察院恩惠,而寺正羅大人雖奉命關押可畏首畏尾根本無膽出頭,現在程家人天天在朝堂哭訴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想要你的命還不簡單嗎!”

牢獄,嗬,牢獄有重兵把守,可卻是這個世上最黑暗之處。

秦徵見多了莫須有的“畏罪自儘”。

陸以蘅強撐著腦袋勉力壓聲:“秦大人……”她的眼睛裡映襯出火苗的光簇,“是你不懂。”那小姑娘聲線微弱卻不容置疑,她很清楚秦徵的意思,但是現在,她要秦徵,理解她的弦外之音。

秦徵驀然一愣,幾乎就瞬間,獄中的四盞火盆“呼啦”驟然湮滅,眼瞎還未適應的黑暗中恍然可見兩道影子委身竄上,秦徵下意識抓過一旁火盆中燙紅的鐵支狠狠朝著那人擊去,同時一腳踹翻了燒火的炭盆,“哐當”,振耳發聵。

那人手臂一燙哀嚎聲猝然驚起,惱羞的拳頭已經砸到了秦徵跟前連帶著衣下閃過的寒光。

有匕首!

秦徵意識到了自己避無可避,突得右肩膀被人死死一撞險些疼得骨骼錯位,他悶*哼著摔趴在地,幾縷月色淋淋透過窗框,隱約可見另有一人徒然竄入這的打鬥中,他動作很快,迅猛又簡潔,刀劍相撞火光簇亮,那二名黑衣人頓時驚覺有人暗中相護,他們互望一眼卻沒想著逃跑,相反,眼底凜寒劈刀決絕就衝著那無法動彈的陸以蘅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