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命換一命(1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4625 字 3個月前

蘇一粥欲言又止,汪得福狠狠推了他一把,小將軍看了看從殿門透出的搖曳火光,殿內沒有聲音竟沉悶的似要窒息,他抿唇思忖片刻,這才謝過了老奴才拂袖而去。

汪公公抹去額頭的汗珠,陸以蘅那姑娘說來也奇怪,自己是個不要命的,怎麼身邊也都是不惜命的——一個個忠肝義膽,又一個個的冥頑不靈。

老奴才重新跪在殿外不敢吱聲。

金堂內燭火呼哧呼哧煽動著,每一點光落在身上都像能灼起一片燙熱。

這一次,天子沒有半分的退避,雙目陰沉如海潮下洶湧的冥火誓要逼得眼前人低頭退讓半分。

終於,鳳明邪躬身俯首:“臣弟,不敢。”

朕的這個位子乾脆讓給你來坐,呼風喚雨、無所不能——這般話語已經在直指鳳明邪的欺君謀逆之意,不敢——卻心不甘情不願。

天子對於他的“恭敬”蔑笑:“好一個不敢,”他低下頭看著滾滿地的太監腦袋,一腳踢開,“當年先皇在世時,你可隨侍十二宮,哪一宮皆許你出入自由,恨不得將你視如己出,甚至朕的母親當今太後都與你的母妃情如姐妹,你母親端妃性溫如水、品德如蘭,病入膏肓藥石無罔後母後親自為她守殿,鳳明邪,你何以不屑一顧、自行其是!”天子嗔怒,如今每踏一步都是數落的罪狀,是這荒唐權貴二十多年下來的罄竹難書。

“藐視皇威,蔑視律法,你對明家有什麼不滿,你對朕有什麼不滿?父皇臨終時召見的唯獨你一人,裕龍殿外跪滿了文武大臣卻不得見聖顏最後一麵,”不,甚至是他這個東宮太子也沒有見到自己的父親如何咽下最後一口氣,在天子看來,當年的父皇太過於偏愛自己的這個弟弟,將所有的盛寵都交付給了一人,兄弟上下不敢多言,生怕一句話就讓父親的信任毀於一旦,而鳳明邪呢,他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整個“天下”,若說沒有一星半點的羨慕嫉妒,那絕不可能,“朕即位後,三個兄弟相繼離世也唯獨隻剩下了你,這麼多年,朕一次又一次的縱容你,可你偏愛得寸進尺,你告訴朕,朕這個天子在你眼中究竟算什麼?!”

九五之尊袖中重拳一握,目光灼灼將眼前的兄弟逐寸審視:“父皇向來寵你,怎麼,他怕朕一旦登基就會對你不利,在他的眼中朕就是一個可以殺至親噬骨肉的帝王,所以……”天子突然頓了聲,仿佛自己父親的另眼看待叫他雖身為東宮太子卻無法名至實歸而難免產生自嘲,九龍至尊的耳語細微卻清晰,“賜了你一身反骨。”

是時候,拆掉那根龍骨了。

九五之尊咧開唇角的裡冷笑,就好像含著一朵溫寧花葉,這是一種奇妙又古怪的感覺,瞧瞧自己這個如琢如磨的皇弟,素衣之下五彩雀羽金銀織花,眉目慵懶輕曼又驕灼放縱,他有著明家少見的豔麗皮囊叫人一眼就容易著魔沉迷,九五之尊甚至不用懷疑自己的父親當年是如何著迷於端妃那個女人從而對這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兒子,保有著最初的那份驚豔悸動。

鳳明邪的眼睫如蝶翅輕垂:“三皇兄死於木蘭圍獵的意外,八皇兄死於督造河工,九皇兄因為牽連黨同伐異而被流放甘地卻途中病重亡故。”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波動,就仿佛在說一些尋乎平常的事,更不屑於九五之尊在自己麵前隱隱表現的痛心疾首和諄諄教誨。

哈,惺惺作態,你我大可不必,君臣恩怨兄弟情都不過是鼓麵一層皮。

“記得好生清楚。”鳳小王爺的言笑晏晏裡皆是暗藏的睚眥必報,天子的神色一變掩去了眉宇間竄入的幾分哀愁,又成了那個高高在上不容人冒犯的九龍至尊——皇家沒有兄弟,該死的人,天子有一百種方法叫你悄無聲息的埋沒黃沙——

鳳明邪很清楚當初那些弟兄都是怎麼死的不明不白,沒有了權、沒有了兵、沒有了封地以後,就是任由人拿捏宰割的牛羊。

毫無還手之力。

“陛下問心無愧,臣弟自也無畏。”小王爺偏首磊落。

啪啪啪——

叫好的擊掌聲九五之尊並不吝嗇:“說的好,”問心無愧,無畏無懼,“你擅自離京時可曾想過王都禁令,你向暨陰大營借兵時可曾想過太子處境,你在兩省夜審百官時可曾想過大晏律法君臣之義——”鳳明邪的每一步都在向天子示威施壓,都在觸怒龍顏的風崖上擦邊走火還要將旁人連拖帶拉的下水,刻意帶著那股子諷笑來看待世上諸般皇權規矩,“你撤換了鳳陽城中的暗哨和侍從,怎麼?怕朕暗插耳目對你的鳳陽城有所不利?怕朕翻了舊事、不念舊情將你置之死地,哈,在你將皇家威儀視為無物的時候最好記得,你是大晏朝的小王爺,江山社稷裡有你的血脈,是生是死皆是明家人,你也要記得,朕是皇帝,朕即是天,先皇賜給你的,朕也可以收回,包括,鳳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