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城春草木深(1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5570 字 2個月前

“小姐您不知道,那天晚上可把鬱大人嚇得尿褲子。”這話不假,百官夜宴出人意料,彆說域氏的送親變成了北戎的突襲,武德皇帝遺詔浮出水麵,鳳陽王爺言辭鑿鑿,天子駕崩、兵馬封城,樁樁件件那是百年難遇結果全在一夜之間崩了出來。

文臣武將就跟個二傻子一樣被端的團團轉。

陸以蘅揉了揉臂彎上因為結痂而發癢的傷,這段時日來的修養令她神色潤了不少,由著青鳶在耳邊嘮叨。

她知道蘇一粥帶著懷容營從偏隅趕來,隻是這禁城守衛森嚴他是怎麼輕易入城。

“邱大人夜宴前跑去六部一拳把兵部尚書給揍暈了。”青鳶坦然。

“什麼?”陸以蘅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搶了兵令這才放懷容營入京畿,府尹大人收到了三大營元鈞將軍的信件提前將五城兵馬的人換了防,”青鳶歪著腦袋從容道來,夜宴政*變不過一瞬,可調兵遣將早已謀劃多時,“元將軍、陶副將等人都曾經與魏國公一同上過戰場,小王爺在西行時救過他們。”

陸以蘅呲牙咧嘴的發愣,光是聽青鳶雲淡風輕的描述還覺膽戰心驚,豈是“未雨綢繆”四字可以囊括。

“那……朝中如何?”這是陸以蘅相對會更為關心的,盛京城外悠悠之口不是她伸手夠得著的,但是一朝群龍無首的大晏金殿該如何自處。

青鳶拂去落在她發髻的花瓣:“那夜百官相候戰戰兢兢,直到第二天日上三杆才各自打道回府,緘口不談便是最好的局麵,王爺命嶽池姑娘帶著左右龍武衛控製了整個後宮以防太監宮娥和通風報信的外戚作亂,如今宮內由任宰輔的學生帶著三五學士與六部共組治世閣,每日都將折子發往行軍處。”

鳳小王爺人雖不在京城卻成了名副其實的“攝政王”,朝中要事自需一日三托八百裡加急的送往行營。

青鳶見陸以蘅的臉上毫無安然笑意,知她擔憂千裡之外的男人,她眼珠子轉轉。

“奴婢聽說榆陽侯那夜沒有死在盛京城。”

陸以蘅“哎”了聲。

“老侯爺見勢不妙撤了兵馬但拒以稱降,楊皇後被囚深宮,他撤回榆陽地區當即聯絡了周遭的三位藩王,集結了近十萬人馬想要在陸南地區掀起風浪。”

陸以蘅“蹭”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回踱步,拳頭於掌心狠狠一敲:“陸南地區朝廷本設置腹內軍營,可兩年前先皇欲裁然東宮力保其位,明琛收買人心確有一套,可他們這十萬大軍想要北上就得經巢息山,此山十川連脈,怕沒那個能耐,唯獨,渡江。”

陸以蘅十分清醒,大晏疆域的山川河穀都清晰印在腦中,青鳶不免心頭怔愣,這驚歎就化成了傾慕,自家小姐果然是個將才,寥寥幾句竟將後話都道了出來。

青鳶“哇”的大叫:“不出小姐所料,十萬大軍本打算過尹庫江。”

“哈!”陸以蘅突然笑了起來。

青鳶也跟著笑:“榆陽侯書信八封發往南部交好將領,其中兩封被泗水知府蔣哲截獲告知了小王爺,於是乎,在尹庫江畔,那頭五萬人馬才剛過了半江,這頭蘇一粥已經號令兵馬恭候多時。”

青鳶忍不住前俯後仰,數萬大軍渡江未半尷尬至極,進退兩難。

“蔣哲這老東西倒是做了件人事。”陸以蘅挑眉。

“十萬箭簇對著江麵,伏將軍當即就慌了神,”青鳶手舞足蹈就跟親眼見著似的,“王爺的意思是由他退回江岸便既往不咎,隻是將來,但凡榆陽侯相關兵馬踏出半步,殺無赦。”

陸以蘅稍有安心的穿了口氣,榆陽侯畢竟是楊皇後的父親,新帝可以死但楊素嫦不能,他們楊家曾有恩有義於大晏朝,鳳明邪擔不得枉殺老臣的罪,那個老頭子可不是什麼為國為民拋頭顱灑熱血的家夥,隻要擔保他榮華富貴安穩上幾年,再慢慢削取兵權也不遲。

“想這一朝堂堂天子,銷聲匿跡如雲煙竟也無人敢問敢言。”陸以蘅仰頭感慨,一國之主也輕易成為彆人刀俎下的魚肉,命喪黃泉之後無人問津。

“太醫院的人留在內廷三天三夜這才對外宣稱了夜宴當晚陛下因與鳳小王爺起了爭執動了怒而情緒激憤死於心鬱梗塞,那是文武百官都見到的。”青鳶將謊話當成真相來道,就好似當年北戎老可汗死在武懷門屍骨無存,天下眾生卻隻言他藥石無救。

新帝駕崩的那夜,兵馬如雷轟動全城,除此之外,百姓一無所知。

朝廷的混亂漸漸有條不紊,偶爾老臣子們翻著折子交換著眼色。

鳳小王爺是不是個篡權奪位的亂臣賊子?

每個人皆搖頭點頭卻不言語。

鳳明邪的侄子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他為兄長複仇有理,若說卑鄙無恥,哪一個是上的了台麵者,更何況,男人手中捏著聖武德皇帝的遺詔,他有權有兵做這“大逆不道”還能給自己添一個清君側斬奸佞的名聲。

他何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