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聿江的歸處(1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6023 字 2個月前

“陸以蘅!”榆陽侯氣喘籲籲卻還能澱著聲,沙啞又低沉,他有些蹣跚,扶了一把身邊歪歪扭扭半埋在沙地裡的銅車,“你——”

他隻覺得喉嚨火辣辣:“你——你和鳳明邪都是亂臣賊子,弑君奪位、囚禁皇後,其罪當誅!”

陸以蘅眯了眯眼抬頭望著天地四方,遼闊而無垠,她掏掏耳朵。

“老侯爺,這兒沒有文武朝臣沒有黎民百姓,這兒是大漠,你我無多廢話,想要我陸以蘅的首級,有本事的,就自個兒來取。”

講什麼嘰嘰歪歪的大道理!

她似也不知何時何地學的和那鳳明邪般乖張恣意起來。

天地黃沙,每落下腳步都似陷入泥潭,砂礫正順著沙丘的形狀滾落。

老侯爺抖了抖盔甲,捏緊手中長劍,他年輕時和陸賀年一同上過戰場,魏國公府這小姑娘倒是有她老子幾分風采,可偏偏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反骨,他舉起長劍踏著鐵靴衝上前劈砍向陸以蘅。

她無武器傍身,索性彎腰一把抓起的砂礫上方才丟棄的箭矢,撈起黃沙“刷”的撒向榆陽侯,,老侯爺雙眼頓被砂礫刺痛,收勢頓足扭頭:“黃毛丫頭!”

他怒喝嗤罵,卻也能敏覺到那姑娘從身邊掠過所帶起的風。

榆陽侯不傻,他身經百戰也同樣屍山骨堆汪洋血海中走出來,反手,就著那冷風劈劍而去。

呯,兩人的腿腳膝蓋互相撞擊在一起,長劍似是斬斷了什麼東西,榆陽侯看不清,可定然是那支箭矢。

簡直,螳臂擋車!

後槽牙一咬,他年紀大了可不代表手腳不靈活,老頭子上戰場殺人如麻時,這丫頭片子還不知在哪個娘胎裡呆著,楊家在榆東地區撐起了半邊天靠著和東宮明琛的關係一步步走到權勢滔天。

楊素嫦在李太後的推波助瀾下一舉成為大晏皇後,楊家門楣光耀自此啟始。

可偏偏,被這個姑娘給毀了,什麼武德遺詔,什麼鳳陽王爺,不過是些連野心都不敢表露在臉上的沽名釣譽之輩!

他覺陸以蘅無恥,更覺鳳明邪是萬惡之源。

長鋒利刃轉手的角度微妙,索性就接著這蹣跚步履傾身一倒砍向側邊,他感覺的到刀鋒在皮肉割下時血流如注的美妙,電光火石之間,呯的,老侯爺的肩背也遭到了重重鑿擊。

痛的四肢百骸經絡分離。

榆陽侯悶聲一哼哼,整個人附著厚重的盔甲跌倒在地,陸以蘅的肩頭的確被他砍傷,溫熱的鮮血濺在老頭子耳側,他能清晰感覺到半個身體幾乎都在發麻,還來不及狼狽從地上爬起來,胸口被狠狠一壓,小姑娘的膝蓋已經抵在了胸膛,同樣帶著拚勁了全力的不死不休。

榆陽侯動彈不得,他卯足了力道,聽得到陸以蘅的喘息和自己不相上下,冰冷的鐵箭頭已抵在自己的脖頸上。

那是方才被砍斷了的箭矢。

腥血順著寒冰滴在皮囊上。

榆陽侯的眼睛終於能看到朦朧蒼穹,大漠風沙襲過後格外的安寧,與他骨子裡正奮湧的恨意截然相反。

“陸以蘅,你敢動本侯分毫,榆東的大軍不會繞過你們,那座古城裡的北戎人和域氏人全都得死!”榆陽侯大口大口的喘息就好像乾涸瀕臨死亡的魚。

陸以蘅肩頭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浸透,大漠的夜晚又冷又冰,血漬貼在身軀上極寒刺骨:“老侯爺,他們若是進的了大漠就絕無可能活著出去,您不如祈禱祈禱,他們還安安穩穩的留在大晏。”

那些被攔截的大軍若繳械投降於陽可山,還能保住一條命。

榆陽侯大約也聽明白了,咬牙恨恨:“替鳳明邪賣命,值嗎?!”看看自己灰頭土臉狼狽模樣,小姑娘,你為那個男人可生可死,到頭來,可能自己的小命也會喪在他的手中!

陸以蘅突然笑了,她俯下身,老侯爺的眼睛裡就隻看得到那姑娘眉宇清淺如遠山,明眸璀璨如繁星。

“臨行時,王爺特地請臣女幫一個忙,”她的鐵箭一壓,血絲滲出,“做我陸以蘅最擅長之事。”

榆陽侯一愣,似還未幾反應,喉嚨口的怵痛斷去了他的思緒,陸以蘅已經毫不猶豫割斷了他的脖頸子。

鐵箭刺穿。

陸以蘅最擅長之事。

哈,不就是,殺人嗎。

陸家姑娘跌跌撞撞筋疲力儘的從榆陽侯屍體上爬起來,古城中的幸存者們終將斷壁殘垣疏通,不管是北戎人還是大晏人都仿佛經曆了一場生死帶著劫後餘生的默契和幸運,他們沒有開口,互相扶持著將藏在石廄後的馬兒都牽出,這是他們唯一能走出這片沙漠的工具。

聿江是第一個跑出來的,她看到陸以蘅渾身是血時嚇的驚叫起來,一把攙住她歪歪斜斜的身子。

“我沒事……”陸以蘅深深吸了口氣,刀槍劍戟的傷對她來說都是要不了命的肉外傷罷了,榆陽侯若是現經曆了一場風暴,自己無兵器在手還未必能那麼輕易解決這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