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番外 萬裡歸來年愈少(下)(1 / 2)

貴女楹門 今朝如晤 7239 字 2個月前

陸以蘅以前鮮少做飯,畢竟她手藝之差人儘皆知,隻是這五年來小姑娘在山下的村子裡還蘑菇了一手南屏特色,若是幾年前,她都不相信自己願意靜下心來蹲在廚房倒騰柴米油鹽,隻是現在,竟有些心甘情願。

她聽到了鳳明邪的輕喚,男人已經站在身後,她將手中的菜葉拾去丟進清水盆中:“什麼事?”

小王爺伸手將她無心收拾的發絲彆去耳後卻不說話。

陸以蘅想了想,指尖在羅裙輕輕拭去水珠,歎了口氣:“想去哪兒?”

鳳明邪眸中明光微微嶄亮,陸以蘅就知道自己問對了。

這五年來的確,鳳明邪可算得是“軟禁”南屏山中,她的“無微不至”有時候連自己也覺得矯枉過正,可偏偏,陸以蘅不敢冒一丁點的風險。

樊山先生是怎麼救回小王爺的,她一清二楚,遍地血色曆曆在目,想到就渾身發怵。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痛心徹骨的怕。

害怕。

怕的要命。

盛京城的十裡紅妝埋下了一顆致命的種子開出像極了罌*粟的花。

陸以蘅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擺脫鳳明邪,同生共死這樣的詞,她不怕,可卻怕了獨活的勇氣。

她承認自己不夠堅強也不夠勇敢。

“蘇一粥的大婚,你我都沒有到場。”

“銅雀金珠都送給了他,那小子樂得高興。”陸以蘅撇嘴,銅雀金珠是她與鳳明邪的定情之物,經曆千重萬險才彙聚一堂,就這麼叫男人大大方方的送給了蘇一粥。

呸,便宜那個臭小子。

“幾個月前,瀾先生信中說聿江公主誕下小皇子,她想你的緊。”他會說話,搬出了聿江。

說起那嬌滴滴的公主,陸以蘅久知道男人埋什麼心思:“我看是王爺您想去一回北戎。”

“故人相邀,不善拒絕。”尤其是瀾先生,鳳明邪的半條命也是那個老頭子救回來的,如今的瀾先生卸下官職以養駱駝為生,自由自在,快活得很。

“哼,你剩下的半條命還不是叫他們給害的。”陸以蘅忍不住哼唧,她喜歡聿江公主,可不怎麼歡喜那個赫圖吉雅,看起來書生文氣卻是一頭沙漠孤狼,當年北戎的刺客害慘了鳳小王爺。

鳳明邪眉宇微微一簇,稍有落寞流出,陸以蘅心一軟忙道:“你想去哪兒都好,我陪著你,但……”她伸手繞了繞男人的長發,明知他是故意的卻總是狠不下心,“有什麼事,一定不要瞞著我。”

是傷是命,是好是壞,陸以蘅要知道鳳明邪的全部。

而不是擔驚受怕,直到男人歎著天命終了卻無能為力。

她一樣可以為他出生入死,為他肝腦塗地。

“明兒一早就啟程。”陸以蘅不多磨嘰,男人會提出來定是思慮良久,他是個有分寸的人,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向來量力而行。

這五年,調理極佳。

鳳明邪怔愣,沒想過陸以蘅這麼輕鬆就答應了。

“可要……告知樊山先生。”畢竟在這兒叨擾了五年,第一次出遠門,總不能不和主人商量商量吧。

陸以蘅嫌棄的擺手,無需。

有時候鳳明邪都覺得這對師徒壓根不像真正的師徒,雖然樊山先生看起來清冷不善言談,總喜歡擺著一幅出世謫仙的模樣,可偶爾在陸以蘅麵前流露出的鬨心半點不是長輩對晚輩的。

尤其,樊山先生年歲不大。

這是鳳明邪倍感意外的,當年聽說阿蘅有一位高深莫測的師父,還以為是耄耋老翁世外高人,沒想到,竟這般年輕。

於是,樊山先生還當真在第二日瞧見鳳明邪跨身上馬才知道,這兩人竟想不告而彆。

他沒多少的失望,將陸以蘅扯到一邊:“你們說走就走?”得,他竟還有些興奮,至少一百八十兩銀子不用償還了。

陸以蘅打掉他的手:“彆以為逃的了賭債,”她早看穿了。

樊山先生咂嘴:“現在正直年中,你讓我上哪兒給人寫對聯子。”他可沒銀子。

陸以蘅挑眉:“那就寫點兒彆的,您老墨寶不是千金難求嗎?”一句句大話挺會往外拐的。

“比如?”

“五講四美,八榮八恥。”

“呸,那還不如寫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有道理。”陸以蘅豎了個大拇指,退身恭恭敬敬,“暫彆師父,無需相送!”這八個字當然是說給鳳明邪聽的。

她可是個尊師重道的姑娘。

樊山先生隻敢在兩匹馬兒消失在林間時咬牙切齒。

北戎居於大漠,近幾年來花費人力物力辟了不少綠洲地,風光不差,這個時節往來客商不少,一路行來不覺寂寥。

瀾先生如今在蒲儘養了一百多匹駱駝,偶爾還給過往的商隊提供一些便捷和住宿。

老頭子將遮風擋沙的皮帽子扶正,舀著清水灌著駱駝槽,突得聽到身後有些細微的鈴兒響,叮叮當當。

他還沒直起身已經笑開了壞:“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那身輕紗氈帽籠下的五彩雀羽著實晃花了瀾先生的眼,不知是不是這大漠陽光強烈,燥風感懷,老頭子再一瞬落下了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