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淘汰的人(1 / 2)

排位宣布完畢,入選者說了感激的話,或哭或笑或平淡。

淘汰者在對麵為她們鼓掌,也為自己一輪遊而悲傷。

之前還坐在一起,現今,兩撥人已經分隔了兩邊。

有些人組團來的,並非全部晉級。進者哭泣,淘汰者抱著對方安慰要加油鴨。

有些人在這裡新交了朋友,卻沒想到相處的時間是如此短暫。

紀攬月不好交心,她朋友很少。如果說在這裡的一百個人中,到底誰是長公主的朋友。

不好意思,沒有。

隻能算關係有點近、見麵接觸比較多,除此之外,沒有稱得上“朋友”二字的人。

但她同樣傷感。

大概是從小感情就細膩,鍛煉了多年,還是避免不了觸景傷情。

“嗚嗚嗚我要走了,你在這裡要加油啊,一定要走到最後啊!”

“我會的,你也要加油啊不能放棄。”

“嗯嗯嗯,那以後你拿到手機了我們再聯絡,我想去你老家吃正宗火鍋。”

“好哇說定了!”

紀攬月:“……”

行叭,已經不是那個通信見麵往來要走幾天幾夜乃至幾個月的時候了。

聯係如此簡單,傷感好像有些廉價了。

紀攬月:我居然忘記了還有手機這個大殺器!

她回想起了汽車,還有平坦的道路。之前聽聞從南到北隻要三四個時辰,唔,這邊是用小時。

那就是七八個小時。

多好啊,再也沒有了“此次一彆恐難相見”的絕望。

心神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以往的日子裡,在這二十年的時光裡,長公主還是做公主的時候多。

大小姐,也隻是這幾十天的功夫罷了。

“攬、攬月……”有人在她身邊怯怯地小聲喊了她的名字。

紀攬月下意識地看去:“嗯?”

來人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了:“我、我是於紫書,那個,我被淘汰了。但是我很喜歡你,想趁這個機會來跟你說兩句話。”

於紫書苦笑了一下:“以後可能……”沒有這樣麵對麵的機會了。

她跟紀攬月沒有合作舞台,也不是一個班級的。這麼多人的地方,兩人愣是沒有長時間的聊天過。

於紫書是看到紀攬月

站在那裡發呆,周邊無人,這才鼓起勇氣上前的。

“我在初評級時候就覺得你好厲害,舞蹈唱歌都很棒……對不起其實我平常吹彩虹屁很在行的,但是我現在太緊張了所以……”

於紫書有點絕望。

是的,她對於淘汰這件事情很傷心。但最悲哀的點在於,她再也沒有了跟紀攬月同台的機會。

她也好想有一個合作舞台啊!

如果能在一組的話,那從開始到表演結束,都可以跟紀攬月待在一起了!

於紫書:彆人是來參加比賽的,我見到紀攬月的瞬間,目標就改成了來追星。

但自己太菜了,評不上A,也沒有進她隊伍的機會。

紀攬月眨眨眼睛:“我記得你,《仗劍》選歌的時候,你跳得很高。”

這話不是反義,更不是諷刺。

翟孟在問誰想進紀攬月隊伍的時候,很多人都舉手了。十八個人在外麵,還有八十二個人在一處站著。

雖然有台階,卻也擠擠攘攘,一眼掃過去看不清誰是誰。

性格外向的、積極主動的,那真的是蹦躂著喊紀攬月,希望能被挑過去。

正如她們所想,紀攬月實力強勁,形象氣質無一不佳,參加節目以來高光點頻出——雖然都是竺穎送她的——但很吸引粉絲。

眾人心知肚明,節目組肯定是要力捧紀攬月的。

如果黑馬是個人出道、沒有背景,節目組興許會為了私底下的交易,而給黑馬很少的鏡頭,避免她被觀眾發現。

此舉也能簡稱為“防爆”,娛樂圈常用手段之一,包括但不限於以上的做法。

但是,紀攬月背靠星朗娛樂,這個可能性在她麵前並不存在。

甚至說,節目組唯一的“大魔王”劇本,也許就是為了她存在的。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那麼,竺穎三番五次不自量力的挑釁,很有可能是兩家公司聯合起來為她們二人造勢啊!

觀眾想看的是什麼?真就是各位唱唱跳跳一首歌五分鐘結束嗎?

不是的。

她們想看的是熱鬨。

成績當然重要,你們七個人練習一周,結果舞台現場跳得不齊、唱歌跑調,那說明了能力問題。

同時,也是一個新嘲點。

還有訓練過程裡,聲樂和舞蹈是分開的,

人數眾多,總有奇奇怪怪的情況出現。

一旦出現洗腦式動作、言論、音調,那將會是一次出圈。

出圈到路人皆知。

比如曾經某個選秀裡“蛋黃的長裙蓬鬆的頭發”,那幾天席卷了所有平台。

有好有壞。

好在會有很多路人對該事件製作者的姓名有點印象,壞在初步印象就這樣定下了,以後想扭轉的話還是要費點功夫的。

正如很多流量明星,他們在乎的其實不是黑著紅或是紅著紅,他們以及背後的團隊最在乎也最害怕的是——沒有了關注度。

黑紅可以洗白,有槽點可以進行輿論引導。

一千個人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這個說法在哪裡都是適用的。

在娛樂圈亦然。

腦殘粉、媽粉、女友粉、男友粉、泥塑粉、事業粉……單單粉絲就能劃分出來這樣的類型,且不限製年齡。

那麼,對於一個藝人的某言論或舉措,自然就有百千多種看法。

可關鍵在於,你是否能被人看到。

所有人心裡都有一個算盤,對周圍人、事進行著打量。誰可以接觸,誰要遠離,誰是可愛的,誰是討厭的……

誰,是能有利可圖的。

所以那日,很多人都想選紀攬月,想進入她的隊伍。

再評級時候的主題曲舞蹈,紀攬月學得很快,到後來看見F班的人死活學不會,有人在她麵前哭,紀攬月直接手把手教。

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她們感覺紀攬月不說話的時候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樣,自帶屏蔽罩。

可你要是真誠地去了,她也不會拒絕。

也許她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大家這樣想著。

其實不是這樣的,紀攬月幫彆人是因為她喜歡舞蹈,她羨慕能夠自由跳舞歌唱的人。

手把手教人,用心去糾正對方的動作和小習慣,是因為紀攬月覺得這個人有想做好這件事情的決心。

所以她願意幫助。

大概是以往高高在上的日子過得多了,現今這樣平等的氛圍,讓長公主既開心又滿足。

紀攬月有時候也會想,如果自己不是公主,是不是就能隨心所欲一些了?

可答案並不是。

正因為她是得寵的公主,所以她有很多被優待的地方。不必為了吃穿住行而

奔波,不必為了生計操勞,不必擔心會被人以權勢欺壓……

正是因為她是長公主,所以她不選駙馬不出嫁,也沒人敢當著她麵嗬斥說碎話。相反,那群人還要覥著笑臉恭維她。

這是地位帶給她的無儘便利,那她自然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沒有人是可以隻要好不要壞的,利弊相關,無法剝離。

而今,終於有了這樣的機會。她很滿足。

就像是最近頻繁的感受——我很喜歡這裡。

她是真的喜歡這裡。

哪怕是一本書,哪怕是一個奇怪的世界。

但既然都是真實的,管他什麼時候書爛了被撕了世界毀滅了,在這之前,暢快玩起來就是。

畢竟,成為大小姐之前,長公主是以為自己會死在行刺者箭下的。

那日挑人組隊,有人是為了鏡頭,有人是為了能得到更多的幫助,有人是想跟紀攬月湊近乎。

紀攬月憑借著自己這段時間對其他選手的短暫印象,選出來了六個人。事實證明,她們確實虛心又勤奮,熬夜通宵沒在怕的。

於紫書這人,紀攬月當時看見她了。

小姑娘站在最後麵的台子上,手撲騰撲騰的,但個子又不高,沒什麼存在感。

於紫書是真的想跟紀攬月成為一隊,那樣的話就可以近距離接觸她了。要是能當朋友就更好了!

可惜,一直沒這個機會。

還以為能繼續在這裡,說不定下一次舞台還能在一起。

結果不行了,她被淘汰了。

於紫書當即就想哭出來。

看著紀攬月高高站在金字塔尖,她覺得自己跟對方的距離好遙遠啊,像是馬裡亞納海溝和月亮。

一個地底一個天空,這輩子都夠不上。

緊張了許久,想來跟紀攬月打招呼,但是又害怕。於紫書總覺得自己很差勁。

看,你連第一關都過不去,你憑什麼浪費紀攬月的時間啊?你配嗎?

——她這樣問自己。

但是不趁著最後的時間,於紫書又覺著以後說不定就再也見不到了。

那還是要來的。

所以她一步一挪地磨蹭著過來找紀攬月了。

萬萬沒想到,對方看著她隻一瞬,就微笑說“我記得你”。

這是什麼神仙啊!自己都渺小成一坨了!連在她麵前溜

達的機會都沒有!她居然記得自己!

於紫書心裡燃起了無儘煙花。

“嗚嗚嗚我真的好喜歡你,紀攬月你好厲害的。你一顰一笑都落在我心上,你一舉一動都恍若漫天星,看到你的時候我的生命都亮了!”

紀攬月:“???”

她後退一步:“!!!”

長公主難得做出了這樣震驚的表情,一直追著她的攝像師迅速拉近,切了特寫。

“導演導演,這邊的麥也記得收一下!看!”攝像機很激動地喊著。

那邊,於紫書做回了原本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