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要去一趟英國,大概走三個月左右。”
何止邊說邊從後視鏡打量著程落。
她長腿交疊,牛仔褲下的雙腿修長結實,好像比之前瘦了不少,白色吊帶下的腰身明顯變得纖細盈柔。
對於何止的話,程落臉上並沒有多少觸動,依舊有一下沒一下的擼著旋風光滑細軟的皮毛。
“我也是臨時接到的消息,因為太過突然,所以……”
“嗯。”程落接過話,“沒關係,你一路走好。”
何止要是離開,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她可以更放得開去做動物園的建設和改造。
她的話讓何止微微皺眉,眼神來回掃過她後,終於開口:“程小姐,你可以換個措辭……”
那句話聽起來就像是他前去赴死,一去不回一樣。
看女人還是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何止微微歎息:“算了。”
他不放心說:“快的話兩個月就會回來,之前我已經安排好了工人和飼養員,他們下周就會到。我有些擔心你一個人住在那裡不安全,不如先把東西放進去,再回我媽那裡待上一段時間,等飼養員來了後……”
“不用那麼麻煩。”程落打斷他,“我有分寸。”
之前的房子又小又破,她堅持到現在已是極限了。
何況旋風早就受不了那狹小的環境,不止一次期待著新的遊樂場所,如果現在改變主意,彆說她了,旋風也不會開心。
想起程落之前在動物園的表現,何止也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
“好吧,隨你開心。”
抵達動物園後,何止將車子停在了小洋樓後麵的車庫裡,程落最先拎著箱子進去。
“你住朝陽的房間。”
何止很紳士的將光線最好,也是最大的房間讓給了程落。
到了二樓臥房,程落眼神打量著周遭。
雖然長久沒人居住,可屋子算是乾淨。
正中是一張複古的大床,懸掛在兩邊的幔帳隨著穿透而入的風輕輕搖曳,再旁邊是寬闊的陽台,上麵擺放了一張很小的桌子和藤椅。
她四處轉悠一圈,伸手撫摸著眼前古老的家具。
就在此時,程落注意到麵前的高桌上倒扣著張相框,她拿起相框,擦拭去上麵灰塵。
玻璃框已有了裂痕,藏在裡麵的照片泛起老舊的枯黃,照片的主人公是一家四口,高瘦的男人著有灰褐色西裝,麵無表情站在麵貌柔美的妻子身邊,兩個穿著白色裙子的雙胞胎抱著小熊布偶跟在媽媽身前,衝鏡頭露出甜甜的笑臉。
“女主人和孩子們都被爸爸殺死了……”
相框發出細細的尖銳聲音。
程落垂著長睫,無動於衷。
“我知道,妹妹開始躲在了我的身體裡。”衣櫃說,“可惜被發現了,跑不了了。”
沙發說:“跑不了了……”
牆壁上的壁畫突然動了一下:“跑不了了,血濺在了我身上,他們還以為是玫瑰花紋。”
“屍體就埋在院子後麵的槐樹下哦~”窗簾隨風晃動著,慢慢飄向窗外,“我都看到了,媽媽還被吊死在了那顆樹上。”
啪嗒。
程落重新將照片合在了桌子上,剛還在進行大合唱的家具們立馬恢複如常,無比安靜。
“你們說……她會不會聽到我們說話?”
“不可能的吧……?”
程落掀了下眼皮,默不作聲將行李箱的衣服一件一件掛到衣櫃裡,她眼角餘光掃過,發現櫃門上麵有幾道長長的抓痕和乾涸已久的血跡。
“一個兩個三個小朋友,四個五個六個小朋友。
七個八個可愛小朋友,一起手拉手玩雪球。
一本書看到第八頁,一首歌謠唱完第四句。
一顆糖果隻了半口,還剩五個小朋友。”
“……”
耳邊突然傳來歌聲,用稚嫩的童音斷斷續續唱著。
“一雙拖鞋弄丟了一隻,一部法典背完第二卷。
一把獵槍彈已上膛,還剩兩個小朋友。
一個故事還沒說開頭,一個小朋友睜開眼……”
“……”
砰。
有什麼東西撞到了程落跟前。
風聲猛然停了,萬物陷入深沉的寂靜。
嗆鼻的血腥味將她緊緊包圍,程落聽到一個很小很小的呢喃聲。
“姐姐,可以撿一下我的皮球嗎?”
她低頭看去。
一顆帶血的男性頭顱靜靜貼在她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