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神祀09(1 / 2)

神降的載體並不代表神真的就降臨了, 也可能隻是分出了一絲的意識,進入到了這具身體當中,這一絲意識並不完整, 可能隻擁有本能之類的東西。

它會出於好奇, 而去注視某個人,然而僅僅隻是因為好奇而已, 它可能甚至不知道, 自己的好奇心來源於哪裡,隻是本能的多看了幾眼楚寄君。

在這短暫的接觸之後, 它的注意力逐漸的被自己的信徒所吸引,也就暫時忘卻了之前為什麼會感覺到渾身發冷這件事。

儀式持續了很久, 觸手作為神的載體, 接受所有人的膜拜和讚頌,但這儀式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開始, 而不是結束。

儀式應該會持續更長的時間,這隻是一個開胃菜, 一個小點心, 接下來的事情才是重頭戲。

所謂的儀式暫時的結束之後, 那看起來很像是大觸手的東西並沒有變回原來的模樣, 而是慢慢的蜷縮了起來,眼睛緩緩的閉上了,變成了從外形看稍微有點醜,但還在忍受範圍內的普通觸手。

用大嬸的意思來說就是, 這個奇怪的東西已經陷入了短暫的沉眠, 下一次進行祭祀的時候再喚醒就好了, 也就是說, 對於海神的祭祀已經正式的開始了。

據說整個祭祀會維持七天, 從明天開始,才是正式祭祀的第一天。

祭祀結束之後,大家久久的不願離開,但是在大嬸和村長的驅散下,他們還是不情不願的走了。

大嬸喊了一聲楚寄君,讓楚寄君暫時等待,彆急著離開,等到所有人都陸續的離開這裡之後,大嬸才道:“跟我過來吧,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楚寄君就跟在大嬸身後,繼續往前走了。

這個山洞後麵居然還有另外一個山洞,隻是看起來要稍微小一些,在山洞中央有一個很深很深的水潭,大抵是水潭的,看起來十分的清澈,但是一眼望不到底。

村長把她們兩個送到這裡之後,就離開了,隻剩下了楚寄君和大嬸兩個人,站在那個深深的水潭旁邊。

大嬸臉上是帶著一點有些奇怪的微笑的,某一瞬間總讓人覺得她看起來很像一個人偶。

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大嬸轉過頭來看楚寄君:“身為我的繼承者你是必須要接受考驗的,說實話在這一瞬間我是有些嫉妒你的,因為在今天你是有機會看到真正的神的,我的孩子呀,你一定要記住一句話,相信神是真正存在的,並且去感受他們的存在,隻要你真心的信奉,神就會回應你,拯救你,垂愛於你。”

楚寄君:……

恕我直言,我覺得這個神怪裡怪氣的,可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記住一定要真正的信奉,發自內心的去愛你的神,你的痛苦你的愉悅,神都是可以感知到的,隻要你相信神,你就可以成為下一個我。”

楚寄君還在那裡思考到底要用怎麼樣的方法才能夠見到神的時候,大嬸突然伸手在楚寄君背上推了一把。

楚寄君當時是感覺到了的,她的肌肉一瞬間緊繃,用儘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才保證自己沒有作出反應,反擊身後的人。

因為楚寄君很清楚,大嬸的本意絕對不是殺掉她,她如果反應過大的話反而不好處理,還不如先隨波逐流試試看。

楚寄君被大嬸用力一推,就跌進了那深不見底的水潭裡,這水潭裡的水很奇怪,楚寄君是會遊泳的,但是落入水潭的一瞬間,她卻感覺到這水就好像是傳說中的弱水一樣,沒有任何的浮力,她落下去的一瞬間,整個人就向著深處不斷的沉下去。

總感覺哪怕是一片羽毛,也沒有辦法飄起來呢。

楚寄君稍稍嘗試了一下掙紮的感覺,發現越掙紮沉的越快,她乾脆就不掙紮了,抬頭望著天空,慢慢的往下沉下去。

這種感覺還挺奇妙的,因為頭頂上是蕩漾的水波,輕輕蕩起的波紋模糊了站在水潭邊上的大嬸的臉。

站在水潭邊上的時候,從上往下看,感覺水很清,是透明的,在水潭底下往上看的時候,卻覺著波紋隱隱的泛著很淡的青色。

視野裡的一切都被這種霧蒙蒙的青色給籠罩了,就好像此刻是她做的一個夢。

楚寄君屏住了呼吸,慢慢的往下沉,她甚至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感受著蕩漾的波紋,和身邊泛起漣漪的水浪。

閉上眼睛之後的感覺很奇怪,就好像她並不是在水底,而是飄蕩在空氣當中一樣。

甚至沒有窒息的感覺,像被輕飄飄的雲彩給托著,給捧著,向不知名處慢慢的飄蕩。

她想起魂魄飄蕩在空中的感覺,大抵跟這個是有一些像的,這種感覺其實挺舒服,但對於楚寄君來說不夠自在,她更喜歡能自己掌控自己身體的感覺,而不是像這樣隨波逐流,被水浪帶到哪裡就是哪裡。

隱約之中楚寄君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靠近,她慢慢的睜開眼,自己還在潭中飄蕩著,不斷的下沉,再下沉。

她隱約似乎能夠看到大嬸站在岸上,有些焦急的在喊:要相信神!隻有神可以拯救你!

可她最不相信的東西就是神了。

如果這個世間存在神,並且神真的會庇佑自己的信徒,為什麼在災年,在戰亂最厲害的時候,沒有一個神出來拯救他們的信徒們?

廟宇被推倒,信徒如鳥雀四散而逃。

瀕死的人祈禱,卻沒有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被任何東西任何神拯救。

這世間沒有神。

縱然是有也是偽神,能夠拯救人類命運的隻有人類自己,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在神的憐憫上,是最可悲的事情。

這是楚寄君上輩子用了二十多年,去領會去證明的事。

她來到現代之後,發現有一些理論是很有意思的。

人需要信仰來寄托自己的痛,苦,悲,哀,希冀著來生可以解脫,或者死後上天堂,於是創造了神。

神靈更像是一個象征,是人類最後的避難所,而這恰巧,是楚寄君最不需要的東西。

她抬起手,正準備做點什麼的時候,突然有一股水流纏了上來,緊接著更多的水流從四麵八方纏在了楚寄君身上,迅速的把她往最深處拉去。

她聽到了一個很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笑,又像是風吹過空曠的山洞發出的尖嘯。

她慢慢抬起來的時候,被水流緊緊的纏住,就像是被什麼人握住了一樣,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道:“你也是我的信徒嗎?”

“是如此璀璨,宛如鑽石一般熠熠生輝的靈魂啊……”

那個聲音感歎著,奇怪的目光從四麵八方鎖定了楚寄君,像在品鑒一個稀少又美麗的收藏品一樣。

楚寄君很討厭這樣的目光,這不是在衡量一個人的價值,而是對一個人進行外貌上的評頭論足,這種目光對於被評頭論足的人來說,十分的不舒服,因為對方高高在上,宛如在看一隻漂亮的螻蟻,可螻蟻再漂亮在他眼中也是螻蟻。

楚寄君早些年見過很多這樣的眼神,有權有勢的人總是不拿普通草民當人來看的,要不然也不會衍生出草菅人命這個詞彙了。

在很多古代的權貴眼裡,一條人命隻分貴和便宜,而之所以是貴和便宜,隻看對方的身份。

他們看那些人的目光,就不是人看人的目光。

楚寄君瞧見過太多太多,所以對這種眼神是很厭惡的,她感覺自己有點手癢,她另一隻自由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後腰,握住了刀柄。

楚寄君不知道那個所謂的神藏在哪,她眯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環顧四周,都沒能確定對方的位置之後,乾脆利落拔出了刀。

刀光乍現的一瞬間,楚寄君漂亮的身體在水中回旋一圈,她下水之前穿的是長裙,大嬸送的衣服,之前外麵披著鬥篷,鬥篷很長,幾乎將身體完全遮掩起來,所以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