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教著小恐龍抓魚,遠處忽然傳來一道驚恐的呼叫。
那是賀言的聲音。
斯戮眼神一邊,頓時化成獸形背著小恐龍飛奔過去。
那邊,賀言的半截身子都陷入了沙堆裡,他大聲呼救之餘還不停地用手上的魚叉用力往下麵捅。
可下麵那東西力氣似乎很大,也很靈活,每次都能躲開。
賀言不僅沒能傷到它,好幾次還把自己腿劃開了。
雄獸從遠處飛馳著跑來時,沙堆已經蔓延到賀言的胸口。
斯戮連人形都沒變,衝過去勾著賀言的身子往上拉。
“下、下麵有東西!不要站在沙灘上!喊……喊些其他人……”
賀言的呼吸已經有些困難了。
雄獸長嘯一聲。
小恐龍爬到了雄獸頭上,也學著雄獸用爪子抓著他的肩膀咦咦大叫,眼角卻濕了。
斯戮繼續勾著賀言的身子扇動翅膀用力往上飛,不多時,他就發現了對方吃痛的表情,隨即獸形的身體重新落在地上。
他用前爪抱緊賀言的肩膀,後爪拚命在沙子上刨動起來。
他刨出大量的沙土,讓賀言露出了更多的身子……然而情況並沒有好轉,因為他們同時都往下陷了一部分。
“停下來,你待在空中不要落地……停!”賀言慌了,“我們不能都陷進去,嚕嚕你在空中拉,等其他人到了……”他還沒說完,就猛地驚叫一聲。
下麵的東西在用力扭轉他的腳。
雄獸的雙眼驀然變得血紅,他抬起一隻前爪狠狠地向下挖進去,沒多久,裡麵就傳來一聲“嘰嘰”的慘叫。
他打中了!
斯戮正要繼續往下抓,便聽身上的小恐龍極其憤怒的咦咦吼叫幾聲,接著賀言身子原本往下陷的動作驟然停了下來。
腿上一時間變得無比輕鬆起來。
賀言有些不敢置信,連忙往上爬。
下麵的東西,居然就這麼跑了。
沒有下麵的拉力,斯戮輕而易舉就將他抱了出來。
遠處的猙析獸們也都聽著動靜紛紛跑過來幫忙……
阿雯來得比較晚,落地變成人形正要問他們怎麼回事,卻見賀言崩潰地摸著斯戮獸形的身子上下尋找著什麼。
“拉烏呢?!拉烏怎麼不見了?它剛剛明明還在嚕嚕身上的……拉烏!拉烏!!!”
雄獸強製地將他控製在身前,努力防止他亂跑。
他對其餘猙析獸高吼一聲,示意他們遠離沙灘,隨即就摟緊慌亂的賀言飛到上空,緊盯著下方開始尋找。
他們連附近的海水之下都沒放過。
可就是找不到拉烏的身影。
一頭小恐龍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消失。
賀言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不停地回憶著不久前的所有細節。
當時沙子下麵那個怪東西明明還沒到被斯戮抓住的地步,為什麼會那麼輕易地放過他?!
是不是……是不是找到了新的獵物?
對!他記得當時聽到拉烏叫了幾聲……
這一想,賀言真的有些崩潰了,他的聲音已經啞了,卻還在撕扯著嗓子大聲喊拉烏的名字。
所有猙析獸都在海邊一起幫忙尋找拉烏。
他們找了很久都沒看到半個恐龍的影子。
就在賀言極近絕望時,原本平靜的海邊沙灘某處,突然一動一動往上拱起來。
斯戮第一個發現異樣,抱著賀言衝過去。
還沒落地,便見那片被海水半淹著的沙子下,跳出了一頭小恐龍。
不僅僅是小恐龍,小恐龍嘴裡還咬著一隻比自己大出一半的生物。
那個生物有著像章魚一樣的觸角,觸角上都長著細細的爪子,身子卻像大部分魚類一樣,有著堅硬的黑色外皮。
第一眼看上去,有些滲人。
不過這個滲人的家夥現在已經被小恐龍咬得斷了大半的觸角,徹底不動了。
賀言跑過去時,小恐龍還很氣憤地用爪子在那怪東西身上重重拍了幾下,待被人一把用力摟入懷裡時,才像是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它頂著濕漉漉的眼睛去看賀言:“咦啪……”
賀言又哭又笑地吼它:“你跑哪兒去了?!怎麼突然就消失了?!知不知道我們快嚇死了!這裡這麼危險,你怎麼能單獨跑開?!萬一出了事……”
小恐龍原本還沒覺得害怕,聽到賀言在哭,也害怕地咦咦哭起來,抱著他使勁兒地蹭起來。
儘管小恐龍鑽到沙泥下狩獵到那個怪東西的行為讓大家都很驚奇,但它的平安無事也令所有猙析獸紛紛放下心來。他們過去低吼著安慰一番,便再次回去捕魚了。
斯戮將漸漸平靜下來的賀言和小恐龍一起放在自己背上,又拽起那個已經被咬死的怪東西,往遠處的岸邊飛去。
遠離沙灘的樹下。
拉烏在賀言懷裡持續地蹭著。
斯戮一變回人形就為坐在地上的賀言清理傷口,隨即用紫芬給他敷藥,每碰一下傷口就看他一眼:“疼不疼?”
賀言一直搖頭。
男人低頭繼續。
懷裡的小恐龍已經安靜了下來,賀言看著身前斯戮的頭頂,忽然啞聲道:“嚕嚕,我剛剛才發現,其實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對方抬頭看他。
“之前因為擔心拉烏以後見不到同類,我總會想很多以後的事……可剛剛那會兒,我怎麼都找不到它……”
“那時候我特彆害怕,我當時就想,隻要老天能把拉烏還給我,隻要它還活著,哪怕殘疾了也沒關係,我會一輩子好好養著它的……見到不到同類又怎麼樣,它有爸爸有朋友就可以了……我們過好眼前的日子就可以了!”他說完,懷裡的小恐龍就在他懷裡用力地拱了拱。他咬著唇,單手抱住小恐龍,另一隻手卻對著斯戮慢慢攤開。
掌心中,是一朵已經揉攔的冬花。
男人眼神微變。
賀言輕輕地道:“雖然以後沒有了,但嚕嚕和我都已經看到冬花了。”
對方要去觸碰他手掌的動作忽然僵住。。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於抬眼望著他的眼睛。
他伸手摸著賀言的臉:“不看也沒關係。”
沒人知道,他早就看過遠比冬花驚豔而寶貴的東西了。
就在眼前。
他會一生都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