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成為劍士之後的許多時間裡,李扶搖總是在想一個問題,那便是這座山河之中的劍士到底該是個什麼樣子,難不成儘數都如同陳嵊一般?所以就算是李扶搖已經開始練劍,他依然不太清楚這劍士到底該是什麼樣子,隻不過後來,他便不再苦惱,因為他要去劍山,要去那座劍士的聖地,那裡會有不少劍士,自然也能讓他找到答案。
李扶搖知道這座山河裡有不少修士,之前遇見的紅衣女鬼不算,可之後的楊未便的的確確算是一個,隻不過對於那位衡陽書院的讀書人,青槐曾經滿不在乎的開口說過,這樣的修士,在李扶搖劍下能稱的過幾劍都難說。
這算是李扶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和修士一戰,這名叫做左思凡的讀書人曾經在延陵學宮求學,甚至還身懷法器,怎麼看都不是之前那幾位能夠比擬的。
那支青色毛筆回到左思凡手中之後,那位讀書人並不急著出手,反倒是返回桌前,將桌上的那本之前翻開過的書籍再度翻了翻。
李扶搖認真的看著這幅畫麵,桌上油燈是唯一能夠照亮這頂大帳的東西,那個讀書人也是唯一能夠要自己性命的修士,沉默了許久,李扶搖在左思凡的手還未收回來的時候,動了。
左思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出這樣一個動作,但在李扶搖來看,既然是做出了這麼一個看似是露出破綻的舉動,那便夠了。緊了緊手上的柴刀,李扶搖動用全身的力氣向前撲去,那把柴刀好似一條線,從李扶搖手上落筆,到左思凡頭上方是儘頭。
左思凡轉過頭看到這樣一副場景,竟然有些微微失神,尤其是當他看著李扶搖的眼神的時候,更是有些莫名的感歎,對麵那個少年的眼睛裡,有著當年他也曾有的神情,堅毅與自信,一點不差,這麼些年過後,左思凡從一個帶著無數人讚譽的天才讀書人走進延陵學宮,然後又在學宮之中親眼得見那些真正的天才是怎麼碾壓他這麼個井底之蛙的,在學宮求學二十年,可至今連自省都沒有跨過,蹉跎歲月倒不是左思凡最不能接受的,他最不能接受的也不是眼睜睜看著當年那位才氣驚人的學宮前輩被學宮排擠,最後毅然離去,遊曆山河,最不能接受的反倒是自己當年竟然沒有為那前輩說過一句話,一句都不敢。
這些年來左思凡境界停滯不前,誰又知道不是受了那件事的影響?
微微歎氣,但左思凡還是握住了那支青色毛筆。
在李扶搖的刀來之前,他在身前寫了一個禮字。
儒教聖人修為通天,作一篇錦繡文章甚至能夠震退山河諸邪,墨寶更是妖邪不得近身,而他左思凡雖說修為低微,但是也沒有儒教聖人的大氣魄,可當年入學宮求學之時,聽聞了儒教第三位聖人當年便是一個普通讀書人,可文章寫得極好,連當年的延陵皇帝都稱那位聖人的文章是“興酣落筆搖五嶽,文成笑傲淩山河”之後那位聖人走上那條修行大路,竟然並未遇到半點挫折,一步一步雖說走得不快,但幾百年之後還是成為了儒教的第三位聖人,現如今這位聖人的木像還在學宮禮祭大殿之中位列第三,甚至在延陵其他地方,許多書院學堂更是紛紛樹立起這位的聖人的木像。
儒教四位聖人,木像的排列順序從來都不是以修為高低來排的,而是以成聖時間的長短,至於那些已經成聖的儒教先賢,在身消道隕之後,木像也會撤出延陵學宮的禮祭大殿,現如今的禮祭大殿也就四位聖人木像而已。
左思凡對這位聖人推崇至極,因此在選擇法器之時見那位聖人手持一支筆,自己便也選了一支青色毛筆。
……
……
禮字寫成之後,很快便化作一道青虹射向李扶搖,李扶搖橫刀砍在這道青虹上,兩者相交,竟然爆發出金石相撞的聲音。
李扶搖感覺手腕一陣劇痛,可身子不曾後退半步,李扶搖擰著腰,猛然再一刀劈砍在那道遊走在自己身側的青虹上。
靈府之中的氣機儘數湧出,柴刀上白芒大漲,甚至很有些淩厲的意味。
這一次,那道青虹被他狠狠劈開,很快消散。
左思凡隻是微微歎了口氣,“怪不得山河之中都不怎麼待見你們這群劍士。”
話音未落,這一次左思凡在身側寫下兩字,分彆是君子兩字。
這一次,這兩個字成了之後沒有立即化為一道青虹,反倒是久久不散,左思凡微微失神,有些失魂落魄。
片刻之後他自嘲道:“失了本心,何談君子。”
隨即,這位讀書人一招手,將這兩個字揮散,然後重新寫下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