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最後一位出場的駝背老人,這位朝暮境的學宮老修士謹慎異常,來到巷子口之後,隻是看了一眼小巷現狀,然後就是一招手將賈青托起,扔到小巷口外的那架馬車旁。
本就是重傷的賈青爬起身之後,咽下嘴裡的鮮血,艱難開口,“多謝師叔相救。”
駝背老人神情漠然,並不理會。
他隻是看向小巷裡的葉笙歌和李扶搖,然後把視線落到了李扶搖腰間的劍身上,複而又看了一眼他背後的劍匣,隨即譏笑道:“劍山已經沒落到如此地步了?連一位在世間行走的弟子都要帶上七八柄劍保命?”
李扶搖神情平淡,不言不語。
隻是一隻手搭在劍柄之時,身上氣勢已經攀至巔峰,隻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便要出劍。
葉笙歌收好桃木劍之後,暫時並未拿出其他什麼東西出來,這位一身白裙的道種隻是看著麵前這個駝背老人,眉頭微蹙。
今夜注定是死戰,說太多話沒什麼意義,終究還是要在手下分出高低。
李扶搖不過是劍氣境的劍士,對敵至多能和一位太清境的修士打個旗鼓相當,麵對眼前這一位板上釘釘的朝暮境修士,若是讓他一人應對,若不是有非打不可的原因,他絕對會轉身就走。
劍士殺力世間無雙,可也隻是僅限於同境而已,沒有說跨過兩個境界還能和人不分高低的。
即便是朝青秋當年,隻怕也是做不到這一點。
李扶搖按著劍柄,這一劍何時出鞘,不在於其他任何人,完全在於葉笙歌而已。
駝背老人似乎也不願意多說,說完那一句話之後,便往前走了一大步,衣衫被雄渾氣機吹動,他伸出一隻手,微微下壓,整個小巷裡的幾位修士,無一例外的便都感受到一股無形氣勢,這種氣勢便好似是自己站在海岸旁,看著潮水拍打海岸。
那種氣勢,如何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現如今還能站立的兩位刑部供奉,對視一眼,各自有些打算,其中一位猛然前掠,就要去拉起那位已經被一劍重傷的同僚,另外一位則是看著李扶搖,時刻準備攔截李扶搖,李扶搖眯著眼,今夜第一次出劍,說到底也不是為了葉笙歌,不過隻是一劍之後被攪進了這個局而已,說到底,洛陽城裡,那位延陵皇帝其實對這位小劍士,已經算是仁厚了,當年他在羅桑河殺延陵修士,到頭來延陵皇帝派出的王偃青不過是在邊境與他下了一局棋,並未過多為難,雖說是有那個老儒生在其中的緣故,但實際上王偃青本人也並未與太多想要留下李扶搖的意思,這一切的一切,還是取決於延陵皇帝的心思。
因此在看著那位刑部供奉將另外一位刑部供奉拉走退出小巷之時,他手放在劍柄上,並未離開。
劍不曾出鞘。
三位刑部供奉已經退出戰場,現如今的小巷裡,除去坐在塗書圖屍體旁的程雨聲之外,就隻剩下李扶搖和葉笙歌了。
葉笙歌微微招手,有一把油紙傘憑空而現,懸停於程雨聲頭頂,替他瓦解駝背老人散發出來的氣機。
與此同時,葉笙歌一翻手掌,掌心出現數道符籙,瞬間激射而去。
直撲駝背老人麵門。
這數道符籙,作用不多,隻是想要禁錮駝背老人而已。
在這數道符籙飛出的同時,葉笙歌身前上方出現了一口玉碗。
玉碗一經出現,小巷裡的氣機豐沛程度,實在是達到了頂峰。
駝背老人眉頭一皺,隨即一指點出,一道淩厲氣機從他指尖掠向那口玉碗。
那幾道符籙已經化作絲線向著駝背老人纏繞而去。
小巷外四人看得目瞪口呆。
小巷外的三位刑部供奉和賈青驚異於葉笙歌的法器之多,從最開始的桃木劍,到後來的油紙傘,再到現在的玉碗,還不用說那幾張符籙,就已經足以讓人大開眼界了。
而且怎麼看,這三樣之中的隨意一件,都不像是一般法器,尤其是最後出現的這個玉碗,光從威勢上來看,便已經絕非凡品。
山河之中最有名的那個碗,是在道教某一位聖人手上的鎮妖碗,那位聖人手中的那口碗,除了是因為聖人法器而聞名山河之外,還有一點,世間傳言,鎮妖碗裡,不僅鎮壓著諸多修為不低的妖修,甚至還有著一位一隻腳已經邁過滄海的準大妖。
如此妖修,隻怕連觀主都無法相抗,可在那位聖人的碗裡,仍舊是沒有半點脫身之法。
現如今這口玉碗,雖然肯定不及那個碗,但不管怎麼看,也絕不會是徒有其表而已。
在駝背老人一指點出的同時,那個玉碗在葉笙歌的催動下,也是緩緩朝著駝背老人的頭頂壓去,駝背老人神色漠然,
他一隻手向上托舉,無數磅礴氣機從袖口湧出,在黑夜之中異常明亮,另外一隻手掐動法訣,想來是禦使法器。
那些符籙所化的絲線還未來到駝背老人身前,便已經根根斷裂開來。
駝背老人身後開始出現了一副黑白畫卷。
就在他身後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副黑白畫卷的同時。
小巷這邊,李扶搖猛然前掠,在同時,腰間青絲已經出鞘,一劍遞出,劍氣淩厲。
小巷之間,充斥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