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間有許多偉大的相逢,比如在上古曆史上,那位劍祖和立教僧的相遇。
可從境界來看,隻怕也比不上這一次。
這兩位是現在人間最強的兩人,往前推,隻怕也會是整個人間曆史上,最強的幾人之一。
甚至有可能就是最強的兩人。
在風雪中,那隻野雀盤桓了片刻,落到了武帝的肩頭上,關於野雀的傳說,妖族已經流傳了很多年,朝青秋也知道一些,不過他一點都不擔心武帝。
因為當一個人強大到某個地步,自然什麼都不畏懼。
兩位當世最強者相對而立,很多人很容易就想起了當年的柳巷。
武帝也想起了。
“你倒是和柳巷不太一樣。”
武帝和柳巷沒有交過手,但是這不意味著武帝就不知道柳巷,被譽為六千年前最強的兩人之一,一定會對另外一人,有著十分深入的了解。
老話說得其實沒啥錯,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親人,而是你的敵人。
朝青秋和柳巷不一樣,柳巷雖然是六千年前的那輪明月,但身邊仍舊有許多繁星。
可是朝青秋是那座高峰,身側全是平原。
時勢造英雄,也很容易讓兩人心境完全不同。
“柳巷若是沒有在劍道上繼續前行,即便活著,和你比劍,大概也會不如你。”
武帝看得上的人,這輩子就隻有兩個,一個是柳巷,另外一個便是朝青秋了。
以後會不會有第三個,不一定。
不過柳巷難道就這麼死了?”
武帝提及柳巷,總是會有些感歎,畢竟那不是一般人,而是他的一生之敵。
朝青秋平淡的看著武帝,等到武帝從回憶中扯回思緒之後,才說道:“有些事情要告訴陛下。”
武帝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
然後天地之間起了一場巨大的風雪,那些飛雪在四周堆積成就幾座高牆。
天地之間驀然出現這道景觀,卻沒有什麼人感到意外,很多妖修知道朝青秋來了。
畢竟那道絕世劍意,即便在風雪中,也沒有遮掩多說。
看到這道景觀之後,很多人自然而然的便覺著這是武帝陛下要和朝青秋在風雪裡一戰了。
對於這場似乎還要勝過當初武帝和妖祖的大戰,很多大妖雖說是翹首以盼,但是看著這些高牆,便也知道這事情武帝不想讓外人知曉。
站在牆裡,冷山看著武帝,不知道怎麼的,明明兩人境界絕不算是十分巨大,可他也有參拜的衝動。
“那條龍是來自天外,陛下已經知曉了,但有些事情,陛下尚不知情……”
很多年前,朝青秋不是個話多的人,他要做什麼事情,便去做了,無非是一劍的事情,但自從在洛陽城裡重生開始,朝青秋的話便多了起來,那是因為他需要向很多人講述那件事情。
為了劍士,朝青秋做了很多。
為了人間,他做得更多。
現在麵對武帝,他又說起了那些事情。
武帝知道的事情也不少,而且也很聰明,所以朝青秋說得很快,便將整件事說清楚了。
武帝沉默不語,看不出喜怒,隻是在朝青秋說完這後,他才抬頭看了看天幕。
“此處有朕看著,無恙。”
說這句話的時候,武帝的語調也十分平緩,沒有什麼波動,好像就是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一樣。
但不管是冷山還是朝青秋都可以預料到,倘若有朝一日,那些天外修士從此處進入人間,武帝能攔下的便一定會攔下,倘若攔不下的,那武帝會先於人間修士死在這裡。
不須豪言壯語,隻憑他是武帝,那便足夠。
他沒有做什麼保證,但朝青秋無比心安。
武帝說完這句話,便不再說話,他看著朝青秋,然後那些飛雪散去,緊接著他便朝著遠處走去,隻留下一個背影。
冷山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感歎道:“他要是在我們那個地方,也應該是一方帝王。”
朝青秋沒有反駁,隻是說道:“他可能不太願意過去。”
“天幕破開,原來還有些聊勝於無的好處。”
朝青秋忽然笑了起來。
是的,他早已經發現
了,在天幕尚未破開之前,修行便比之前好太多了。
天幕破開之後,人間修行又更容易了幾分。
或許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人間會多出好些滄海了。
甚至會有人超過滄海,來到滄海之上。
朝青秋身側以前一個人都沒有,之後有了武帝,但自有一個武帝,如何夠?
見過了武帝,冷山問道:“接下來我們去什麼地方?”
這種話以前是葉長亭問的,但從不周山事情結束之後,葉長亭便獨自一人去了彆處。
這位劍仙來到人間是為了找人,也是為了探尋真相,雖說現在真相不明,可人間已經如此,他也須潛心修行才是。
朝青秋看著南方,想了想,然後說道:“我們去看看那個小家夥。”
……
……
朝青秋千裡趕赴妖土的事情傳遍了人間,所有人都想著他是要在妖土和武帝一戰,但還是有些人注意到了朝青秋身側的那個人。
以往朝青秋身側總是站著一個人,那人叫做葉長亭,可此時他身側的那個人不是葉長亭,才真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很多人都猜測這可能是劍士一脈的新劍仙。
不過沒有人能夠證實,因為聖人們不出來說話,想要知道真相就隻能去找那個人求取。
可是那個人身側是朝青秋。
所以該猜的,自己便繼續猜吧。
朝青秋不知道外界在想些什麼,即便是知道,也不在意,但整個人間都出了些變化。
……
……
沉斜山,登天樓外,聚集了許多弟子。
這些弟子大多數都是各座山峰的佼佼者,但說起來,距離真正的天才,隻怕是還有些距離,他們的境界高低不一,最高的如同嚴煥然,不過是春秋境儘頭。
最低的不過是才入門的太清境。
今日他們聚集在這裡,是因為自家師長們的意思,那些師長其實在昨夜便知道了些什麼,於是連夜便在自己的弟子中選取了最出彩的那些人,然後囑咐他們不必多想,隻需要在辰時來到登天樓前便是了。
但從師長們流露出來的意思,他們都知道,這應當是件好事。
一群弟子,看著登天樓。
嚴煥然仰頭看著登天樓,想著裡麵的那個觀主,很多年前還能喊上一聲師姐,之後便隻能稱呼觀主,到了不久之前,竟然隻能稱呼聖人二字了。
其實人沒變,葉笙歌就是葉笙歌,隻是她的身份一直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