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紕漏?”萱妃秀眉緊蹙,一顆心忍不住揪緊。
薑照實在是太過偏寵一個公主,饒是她每日關心問候,也絲毫得不到一個眼神,上次生辰宴的試探已經激怒了他,她不敢再冒險。
“娘娘放心,這寒冬臘月的怪天氣,路有結冰再正常不過了。”小太監低聲說著,擱下火盆,轉身離開了房間。
萱妃深吸一口氣,手心猛地攥緊,皇上深念先後,她不再奢望得到更多,但她和陸家,都需要這一份榮光。
誰也不能阻擋。
新年在平靜中過去,薑泠一直悶在昭陽宮中,聽著外麵不斷傳來的消息,心情倒也算得上輕鬆。
等過些日子開春,書院和王府同時開始督造,她和二皇兄便有的忙了。
“殿下,奴婢剛剛聽外麵的人說,今早禦花園有一株梅花盛開,竟有黃色花瓣,伴有濃香,”紅菱眼中劃過一抹驚異,“殿下若是覺得宮裡無趣,不妨也去湊湊熱鬨。”
薑泠怔了怔,疑惑道:“世間梅花大多為白梅和紅梅,粉紅色的梅花稀罕些,卻也並非見不到,隻是這黃色……卻是聞所未聞。”
“奴婢也覺得好奇呢,禦花園那幾棵梅花樹年年都一個樣兒,何時有過黃色?”紅菱幫她整理著鬥篷,細心地揣了手爐過來,薑泠順勢接下,眼中含笑道:“那便去瞧瞧吧,也是件趣事。”
走過一條長長的宮路,再拐一個彎兒,便進了禦花園。
雖說宮中有單獨開辟的梅園,但冬日百花凋零,禦花園也不敢太單調,隔一段距離便有一棵梅花樹點綴其間,遠遠的望去,倒也格外漂亮。
薑泠捧著手爐走在鋪平的石子路上,左看看右瞧瞧,入目的都是紅白二色,這些天在昭陽宮中已是瞧膩了,毫無新鮮感。
逛了大半個禦花園,薑泠依舊沒有尋到所謂的黃色梅花,紅菱皺著眉頭道:“肯定又是下麵的人胡說,殿下,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輕信他們。”
“無妨,也是出來走走,見不著便罷了。”薑泠雖有些失望,卻也並未放在心上,任由紅菱扶著,走到亭子裡暫時歇腳。
這時身畔傳來陣陣異香,薑泠猛地抬起頭,漂亮的水眸裡笑意綻放,盛滿了光:“紅菱你瞧,還真是黃色的呢。”
稀疏的幾朵黃色梅花摻雜在一樹紅梅中,毫不起眼卻又讓人忽視不得,薑泠提著鬥篷,快步走了上去,臨下台階的時候腳下一滑,身子猛地向前傾去。
“殿下!”
幾聲驚呼響起,一道暗紅色身影卻先一步掠過,穩穩的將她撈在懷裡。
薑泠的額頭抵在他的胸前,小臉緊貼著衣服上精致的繡紋,兩隻手下意識的抓緊了他腰身兩側的衣擺,腦袋暈乎乎的還有些茫然。
就是鼻子有些痛,薑泠癟癟嘴,莫名的有些委屈,穆衍的身上怎麼跟臉上一樣,都是硬邦邦的,一點都不好摸。
腳踝處隱隱有痛感傳來,薑泠揪緊了他的腰身,毫不猶豫的把身體的大半重量都交給他,站穩的穆衍怔了怔,雙手依舊緊緊地扣著她的肩膀和後背。
亭子距離地麵的台階很低,也很矮,本是毫無摔倒的可能,但此時卻結了一層厚厚的、幾近透明的冰。
穆衍眼底掠過一抹寒芒,冬日的禦花園根本無需澆灌花木,近日也毫無雨雪,台階上的冰塊很顯然是有心人為之。
“穆衍,”薑泠的語氣中帶著委屈,甜軟的聲音從他的胸前傳來,穆衍幾乎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熱氣,以及說話時隱隱的震動,他的雙手像是觸電一般,本該飛速的彈開,卻怎麼都挪動不了,他雙手顫了顫,又聽她小聲道:“我疼。”
穆衍心神一緊,小心翼翼的將她扶穩了,這時身後傳來一道冰冷的嗬斥:“穆衍,你在乾什麼?”
“阿泠!”薑堰幾步趕過來,接過薑泠,遠遠地推開了穆衍的手,眸底劃過一抹怒意:“你是怎麼當侍衛的?規矩可學過?放肆!”
薑堰都快氣懵了,又是他,又是這個可惡的侍衛!
上回見阿泠對他上下其手也就罷了,阿泠年紀小,日後總會明白男女之妨,可這回他倒是能耐,竟敢伸手碰阿泠,這雙手簡直是不想要了!
“二哥,”薑泠扯著他的衣角,卻又不敢把身體大部分的重量轉移給他,二皇兄遠遠不及穆衍強壯,她若是不小心些,兩人全都要摔在地上,“不礙事的,穆衍是為了救我。”
穆衍抿抿唇,看到她泛白的小臉,心揪成了一團,聲音低啞的提醒道:“公主彆用力,會痛。”
“阿泠不痛,”薑堰冷冷的掃他一眼,蹲到薑泠身前,將她背了起來,“二哥送你回去,昌順,去請太醫。”
一行人迅速離開了禦花園,穆衍低下頭,望了望空蕩蕩的雙手,心中竟像是缺了什麼似的,也跟著空曠起來。
要怎樣,才不叫逾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