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紅梅看到遠處好像有人過來了,就留下一句:“彆忘了啊!”她一溜煙小跑走了。
吳誌遠人精,臨走還不忘到處看看,這一看就看到躲在樹後的偷聽的沈二哥和蘭欣。
沈二哥看自己的偷聽行為被人發現了,他一點都不尷尬,大方地站出來,來了一句:“嘿嘿,我妹妹走得慢,我們正好走到這裡。”
吳誌遠看見是沈玉成和他妹妹,不得不說:“哦,那咱們往前走吧,也不知道這些人放完繩套沒有。”
吳誌遠可能認為他和齊紅梅也沒說什麼見不得人的話,根本就不在乎;而且偷聽他們說話的是沈支書的兒女,他能說什麼,責怪他們嗎,這樹林又不是他的。
蘭欣覺得真晦氣,樹林這麼大,他們還能碰一起,都是二哥,乾嘛偷聽他們談話,她一點都不想和吳誌遠扯上關係。
蘭欣地著頭默默走路,一句話也不再說。倒是沈二哥和吳誌遠在前麵聊起來。
他們這裡往前繼續走著,前麵放繩套的一些人已經往回走了,正巧碰到一塊去。
沈玉成迎麵走來,笑著說:“走了,明天再來撿兔子。”
下雪後,野兔一般都第二天出來覓食,第三天跑出來的更多。冬天野兔一般吃草根,幼樹的樹皮等,明天它們要是出來找食吃,說不定真能中套。
一大幫子年輕人說說笑笑就回去了。
到了村裡,蘭欣看見一群七八歲的小孩子也不嫌冷,在雪裡跑著玩,堆雪人,滾雪球,打雪仗,還不時唱上一段順口溜兒:“大雪嘩嘩下,北京來電話,叫我去當兵,我還沒長大。學習李向陽,堅決不投降 ;敵人來抓我,我就跳高牆 ;高牆有大炮,我就鑽地道 ;地道有槍子,專打小日本 。”
另一邊也不甘示弱:“半夜三更,想起雷鋒,來到廁所,打掃衛生,節約用電,沒有開燈,一不小心,掉進茅坑,與糞搏鬥,壯烈犧牲,消息傳到北京,□說他傻卜楞登。”
這一個孩子開了頭,其他孩子就起哄跟著唱,一個比一個聲高,蘭欣聽到後一段,笑噴了,她記得小時候經常聽到這類孩子們編的順口溜,現在她回來一聽,真是有喜感啊……
沈家兄妹到家以後都四點左右了,這出去逛一圈就是一下午,時間過得真快。
“回來了,山上的路好走不?”沈媽正在屋裡撚玉米,一個大簸籮放在地上,裡麵放著一些金黃色的乾玉米,她拿著一個錐子,一邊戳,一邊撚,蘭欣看著玉米已經撚了一半。
蘭欣拿下圍脖,放下手套,說:“媽,挺好走的,大哥說明天就能去看看套住兔子沒?”
“你哥他們就愛這一套,冷不冷,你還頭疼不”沈媽擔心地問道。
“媽,我沒事了,出去走了一圈,覺得清爽不少,藥都不用吃了。”蘭欣本來一出汗,感冒就好得差不多了,今天下午有撿個便宜,心情好,覺得這身體都沒事了。
沈媽又說:“好了就行,昨晚上你一會說一句胡話,挺嚇人的,咱家還有點白麵,等晚上我給你煎點蘿卜糊瘩吃。”
蘭欣想起來了,他們小時候,經常吃糊瘩改善生活,夏天吃槐花糊瘩,冬天吃蘿卜糊瘩。蘿卜糊瘩就是把蘿卜用擦子擦成細絲,放到和好的麵糊裡,再加上適量的鹽、花椒麵(都是自家炒乾壓地)攪勻,家裡要是有雞蛋,沈媽還會打上一個雞蛋放進去,然後在煎餅的鏊子裡放上點豬油或者弄點肥豬肉化好,把蘿卜絲糊糊倒進鍋裡煎至金黃色,熟了以後,放到案板上切成小塊,一口一個,香得很。
“媽,多做點吧,我特想吃。”蘭欣記得前世她每年都吃這個,直到她隻身去了市裡,才很少吃到,現在沈媽說做蘿卜糊瘩,她很懷念。
“行,多做點,讓你們吃個夠。”沈媽笑得開懷。
沈媽性子溫順,賢惠,基本就是以夫為天的那種,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是沈爸說了算。沈媽也是幸運,嫁了個能乾的丈夫,在這動亂年代,不僅能吃飽穿暖,還能吃點好的,生活質量比起大部分農村人來說,就是不錯。她日子過的舒心,臉麵就很好看,比同齡人顯得年輕一點。
蘭欣的姥姥姥爺家在鄰村,也是農民階級。沈媽年輕時很漂亮,說媒的人經常踏她家門檻。蘭欣老爺是見沈爸能乾,靠得住,長相和家庭條件都還不錯;而且他打聽過了,主要是沈爸的爸媽脾氣好,不會拿捏兒媳婦,就同意了他們的婚事。蘭欣老爺的眼光就是好,沈媽的婚後日子過得很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