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廷去了軍營,親自操練新兵,烈日炎炎下揮汗如雨,不見停歇,不止新兵們覺得詫異,就連副將傅榮和林鴻軒也覺察不對,兩人對視一眼,緊接著你一句我一句的勸傅少廷去吃飯。
傅少廷睨了兩人一眼,不語,那眼神如三月的寒霜。
林鴻軒還想說些什麼,被傅榮止住了,拉著往一旁走,緊接著開始數落,“我說你看不懂君上的眼神嗎?湊上去是找死嗎?”
“你沒看到君上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麼?都是男人,關心兩句怎麼了。”林鴻軒是林長吏的三子,上頭兩個哥哥,就他性子最為活潑,也最懂女人心,身邊最不缺的就是紅顏知己,彆看是個武將,皮膚怎麼都曬不黑,為此經常被彆人調侃。
傅榮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林三,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腦子裡除了那檔子事還有啥?”
林鴻軒不怒反笑,將傅榮上下打量了個遍,戲謔道:“你不想?”而後頂了頂後槽牙,才慢悠悠補充了一句,“除非你不是男人。”
他說完走了,走到傅少廷身邊,笑嘻嘻的說:“君上,我看你心情不好,莫不是跟女君鬨矛盾了。這女人啊,哄兩句得了,也千萬彆太慣了,小心慣壞了,受苦受累的不還是我們男人。莫說這些有的沒得了,今兒個我請你喝酒去。”說著手就往傅少廷肩膀上一拍,這一幕看得傅榮和新兵膽戰心驚。
傅少廷有個彆稱叫“冷麵煞神”,冷麵這兩個字他手下的兵都深有體會,煞神這兩個字便是曾被打得屁滾尿流的匈奴人和南蠻人封的,也讓其它野心勃勃的小部落不敢輕舉妄動。
能這麼跟傅少廷說話的也隻有林鴻軒了,父親是傅少廷最信任的幕僚,兩個哥哥都有是有才乾之人,他性子活脫,亦常跟在傅少廷左右。
“不去。”
“莫不是怕回去了女君鬨。”林鴻軒笑著調侃道,“我可都聽說了,女君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君上真是好福氣啊。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女人不能太寵了。”
殊不知,因為這句話在未來的每一天他都在打臉。
提什麼不好提這個,傅少廷的聲音頓時冷了下來,“林三,我看你是太閒了。”
林鴻軒下意識後退兩步,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因為他知道,傅少廷一般不輕易叫他名字,叫了說明事情真的有點嚴重了。他深刻意識到,這不是他該說話的時候。
溜之大吉。
……
王氏見王明珠被當成犯人般押回來,還哭哭嚷嚷,妝都花了,成何體統。她的臉頓時就拉了下來,連忙著起身,這孩子太沉不住氣了,看看北苑那位,這都被關了多少天了,不也被人好生侍候著。
“老娘娘,君上讓你好生管教表小姐,無要事不可出院。”人送到,帶頭的摞下這句話就走了。眾人都知,王氏雖說是君上的嫡母,但並不受君上的尊重。
王明珠完全不敢相信,一邊哭一邊罵,“你們這些賤人不得好死,看我成了君上府的女君怎麼收拾你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們頭都扭下來喂狗……”
王氏冷聲嗬斥道:“閉嘴。”
王明珠還是有幾分怕這個姑母的,聲音一下子就軟了,心裡委屈得不行,眼淚猛地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姑母,姑母,表哥怎麼可能不喜歡我,不,不可能的……”
“明珠,你二表哥他確實不喜歡你。”王氏必須斷了她的念想,冷靜的說。傅少廷就是個冷漠沒心的,怕是怎麼喜歡一個人都不懂得吧。
最好一輩子都沒有子嗣,到最後這君上府不就是嘉成的了。這君上的位置本就是他兒的,到時也算物歸原主了。
聞言,王明珠眼前一片迷茫,瘋狂搖頭,反反複複的說:“不,不會的,表哥不會不喜歡我的。”
正在這時,傅雪牽著傅嘉成從外頭進來,見這幕,傅雪不解的問:“祖母,這、表姑這是怎麼了呀?”
“好了,雪兒和嘉成過來了,你還要瘋到什麼時候?”王氏打心底裡瞧不起王明珠這個樣子,本意她是想讓王明珠嫁給她小兒子傅少遠的,哪料到明珠竟跟傅少廷對上眼了。她想,若真是對上眼了,也不錯,那知道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還做出這等沒臉沒皮的事讓下人看了去,簡直丟了她王家的老臉。
傅雪十歲了,正抽條的時候,還梳著雙丫髻,身著黛色雪緞裙裝,一雙大眼睛不解的看著她。傅嘉成則是個調皮的,五歲大,那眼神像看戲一樣。王明珠臉一熱,愣愣的忘了哭。
王氏蹙眉:“雪兒,還不快把你表姑扶起來。”
王明珠麻溜的起來,吸了吸鼻子,忙整理情緒。讓她在兩個小輩麵前沒臉沒皮的哭還真哭不出來,不過心裡是真難受,難受得又想哭了。
“表姑,你怎麼了呀?”
“沒,沒事。”
王氏連忙把傅嘉成這團心頭肉往懷裡一攬,放低聲音問,“怎麼跟你姐姐一道過來了,成寶想吃什麼,祖母讓周嬤去拿好不好?”
傅嘉成搖頭。
“祖母,爹爹三天沒回了,是不是不要我和姐姐了。”
王氏將乖孫子抱得更緊,低聲回:“不會的,你爹爹隻是去忙事情了。雪兒,快,帶你弟弟去外頭玩會兒,祖母跟你表姑有事情說。”
傅雪忙應聲,連哄帶騙把傅嘉成哄出去了。
兩孩子一走。王氏眼神瞬間變得幽深起來,還帶著幾分戾氣,她娘三如今這般艱難的處境都是敗傅少廷所賜,本她兒少澤也是個有真才實乾的,奈何在傅少廷身上栽了一跟頭,又加上發妻死去,雙重打擊,從此一蹶不振,如今更是流連於煙花之地,孩子也不管了。
小兒子少遠更是遠走他鄉,說好聽點是遊曆,實際就是被傅少廷逼走的。
王明珠見狀,大氣不敢出,咽了咽口水,試探的喊了一聲,“姑母…”
“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