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清澈純真，看得人心軟。
謝懷瑜真沒想到所謂的天生魔種會是這副樣子。她凝神握住他的手，感受不到一絲魔氣，看也看不出什麼玄虛。
小孩懵懂地望著她。謝懷瑜自失一笑，摸了摸他的頭：“算了，這些你也不明白。”
救人救到底。謝懷瑜手放在胸前玉佩上，略頓了頓，不舍地摩挲了一下，取下來遞了過去。
小孩不明所以，乖乖伸手接住。謝懷瑜握住他的肩，盯著他雙目，認真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看不出你的魔氣，但要是遇上更厲害的修士就不一定了。這玉牌你貼身戴著，它可幫你隱藏身份。”
謝懷瑜留念地看了這塊白玉最後一眼。在彆人看來，這塊玉再水潤，再脂白，都隻是一塊凡玉，於修士毫無作用。隻有謝懷瑜知道，雖然它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靈玉，卻有一個奇特的作用：掩蓋魔氣。有它在身，就算是再厲害的修士，也瞧不出一個低階魔修的身份。這塊玉和桃夭一樣，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她二十多年來從未離身。
但謝懷瑜不修魔。這東西留在她手上隻是一個念想，送給這個小孩，卻可能會救下一條無辜性命。
小孩拿著玉佩，愛不釋手地摸了摸，眼中帶著好奇和歡喜，雙手一環，戴到脖子上，衝謝懷瑜靦腆地笑了，兩眼亮晶晶的，頰邊露出一對小酒窩。謝懷瑜喜他可愛，問：“你會說話嗎？”小孩點點頭，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半晌，在謝懷瑜期待的目光下，終於出聲：“……我……會。”聲音嘶啞，發音古怪，像是太久沒開過口。謝懷瑜放心了，用靈力震碎幾枚下品靈石，放在他手裡，教他：“這個是錢，可以用來買東西吃。你收好，一次隻拿一片出來，彆給人看見，提防壞人搶走。至於你從前的事，誰也不能說，明白嗎？”小孩看起來太單純，謝懷瑜忍不住，多叮囑了兩句。小孩目光軟軟地看著她，乖乖點頭。謝懷瑜微微一笑，抬步往外走：“小孩兒，再見啦。”
一直安靜聽話的小孩麵色大變，追上去緊緊抓住謝懷瑜的袖子。“不……不要走！”
謝懷瑜道：“聽話。”輕輕一拂，袖子便從小孩抓得死緊的手指間滑落，身影憑空消失在屋內。小孩愣了愣，跌跌撞撞地衝出屋子，卻哪裡還有謝懷瑜的身影。他急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該去哪裡找你？”或許是因為心急，發音雖還有點奇怪，說話卻流暢多了。
走廊上空空蕩蕩，無人應答。
小孩低下頭，眼淚啪嗒掉在地板上，將那塊瑩白的無事牌緊緊握在掌心。
謝懷瑜用最快的速度趕回摩羅沙山，小心翼翼地避開好幾處暗哨，一路有驚無險地回到後山院落。
屋子裡靜悄悄的，隻有莊蕊輕輕的呼吸聲，和她走之前一樣。
如果是以前的她，應該會在意外發生後第一時間去找謝衡和容齊，看他們有沒有受傷，主動待在他們身邊幫忙。今日她沒去，他們就像忘記有她這個人一樣。
謝懷瑜輕輕吐出一口氣，上前查看莊蕊的傷情，見她呼吸平穩，傷勢在逐漸複原，放心地坐回床上。
剛一坐下，桃夭就亟不可待地從她發間爬出來，鑽進她的衣襟。這一次，謝懷瑜沒有阻止，而是微合雙目，五心向上，運轉靈力。
冰冰涼涼的小蟲一路爬過，停在她的心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