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1 / 2)

一共七名修士,修為集中在練氣後期和築基初期,領頭的那個身穿淡紫袍服,手中長劍清光湛然,是一柄接近天階的靈器。

他身邊的修士更為打眼,身形瘦削,一張精致得有幾分女氣的臉,穿著白底銀灰尖兒的法衣,足踏明珠金絲履,頭戴八靈華彩冠,連腰帶上的玉扣都靈光流轉,莫可逼視。這些倒還罷了,他禦使的仙劍極有靈性,隱隱泛著紅光。

閆冰那一身行頭在築基期修士裡已屬華麗,然而全身上下加起來怕也比不上這柄飛劍。

謝懷瑜一眼便認出這柄劍是如意坊坊主萬俟康的“霞光”,隻有仙器才會帶著這樣含而不露的澎湃靈氣,哪怕她從沒有見過也不會認錯。

當年萬俟康的父親以上古火精融了一把仙魔戰場遺址獲取的天階靈器煉成,出世時引來天劫,轟動天下,名之曰“霞光”。

修士禦使的飛劍都美稱作仙劍,但其實大都隻不過是普通法器,好一點的是靈器,分為天地玄黃四階,每一階又分三品。而在靈器之上,才是真正的仙器。但放眼整個修真界,仙器都少之又少。

沒想到“霞光”竟會出現在一個練氣期的少年手上。

謝懷瑜多看了兩眼,發現他們對上的這隻妖獸殊不簡單,雖然遠不如她遭遇的那隻怪鳥厲害,但也不是幾個練氣後期和築基初期的弟子可以對付的。若境界差大了,再多的人也不過是送菜而已。

幾人之所以能支撐到現在,除了結成劍陣,威力加倍以外,還因那手持仙劍的少年法寶符籙不斷,數次化險為夷。

此時謝懷瑜就見他手腕一翻,丟出一方金光閃閃的印章,那印章初時不過拇指大小,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轉,越變越大,金光萬丈。那妖獸似是對這金印頗為忌憚,直起蟒身,躁動不安,想逃離金光籠罩範圍。

那紫袍修士大聲喊道:“變陣!”一劍封住妖獸退路,向那少年喝道:“就是現在!”

那少年掐著法訣,口中念念有詞,猛然眼中精光暴漲:“呿!”

金印往下壓去,妖獸發出怒吼,骨翼扇動,蛇尾狂掃。隻聽一陣“叮叮當當”,七柄飛劍接連落地,六個修士都受了不輕的傷,相互攙扶著急退。

那妖獸拚命掙紮,卻似乎被無形屏障擋住,怎也逃不出金印的範圍。

少年右手掐訣,左手拳頭張開,再握了一把靈石補充靈力。相持這片刻,額頭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嘴唇發白。

那妖獸雙目血紅,猛然往金光屏障上不住瘋撞。少年又勉力維持了數息,眼見妖獸被不住下壓的金印逼得緊緊貼著地麵,他卻再撐不住,口吐鮮血,昏倒在地。金印倏地變回拇指大小,落在地上。

六人見功虧一簣,俱都麵色慘白,勉強舉劍抵擋脫困狂暴的妖獸。紫袍修士再道:“離艮陣!”其餘五人聽他號令,齊齊變陣。

這時就顯出紫袍修士的能力不俗來了。在損失一個重要戰力,全員受傷的情況下,還能沉著冷靜地指揮迎敵,與遠勝於己的強敵周旋。這份魄力,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

但也隻能拖延一時罷了。

謝懷瑜見差不多了,正想出手相助,忽聽那紫袍修士一連喊出幾個方位。原來他之前的每次變陣都算到後著,連成一條暗線,將妖獸引入陷阱,為這一刻做準備。六人身法變幻,殺機頓顯。但這樣做,卻無可避免地將其中一人正正推到妖獸口下。

那人身形有幾不可見的停頓,似是覺察到什麼。謝懷瑜剛這樣覺得,又暗暗搖頭:他隻是一個練氣期大圓滿的弟子,就算對陣法有所精研,也不會在電光火石的移形換影間反應過來。而且生死關頭,沒有時間多想,人的本能趨生避死,他若發現,一定不會如此準確無誤地踏上這個方位。

不過,這人臉上長長的疤痕倒讓她覺得熟悉。

妖獸一口咬住眼前的人修,利齒“哢嚓”崩斷飛劍,要狠狠將他撕成碎片。其餘五人齊喝一聲,將飛劍刺向妖獸咽喉要害。

妖獸瘋狂甩頭搖尾,振動骨翼。它全身上下遭到重創,血流不止,卻越戰越勇,獅皮厚韌,蛇鱗堅硬滑溜,是天然的戰甲。幾人修為太低,要破它的皮肉都難,卻挨不了它巨力攻擊,饒是劍陣再精妙,也奈何它不得。那紫袍修士道:“你們先走!”自己咬破舌尖,將血噴在劍上,霎時劍光暴漲。幾人道:“不!要走一起走!”

與此同時,妖獸口中的疤臉修士失去抵抗能力,雙臂軟軟垂下,妖獸獠牙滴血,眼看就要把他撕成兩半,同時蟒尾橫掃,要把其餘五人儘斃於此。

紫袍修士早將求救信符放出,但拖到現在也沒有援兵到來。他知道壽山密林的詭異莫測,很可能求救信號根本沒有出得了這個林子。此時饒是他心性堅韌,也不由閉眼暗歎大勢已去!

但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來臨。

紫袍修士聽見耳畔驚呼,睜眼一看,頭頂金光大盛,那枚悲天印玄光萬丈,巨大無朋,如小山般高高懸在眾人頭頂,隻能看見印章底部碩大的“道法自然”四字,一筆一劃,皆帶威壓。他心中大喜,以為是萬俟淵及時醒來,但這念頭剛起,便即察覺不對。這次的悲天印和先前相比,判若兩印!

紫袍修士盯得久了,耳中轟的一聲,如聞有人喃喃講經,又似奏響仙樂清音,目映金光而神迷意醉。

他殘存的神智一驚,立時不敢再看,轉頭瞥見身邊的師兄弟全都迷迷瞪瞪望著悲天印,像是被攝去魂魄般。

原來這才是悲天印的神通!和先前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彆!

不是萬俟淵!這絕不是萬俟淵!紫袍修士心頭急跳,回頭一望,隻見一個玄衣女修不知何時出現在眾人身後。看清女修容貌,紫袍修士麵色大鬆:“多謝師叔搭救!”

謝懷瑜瞧他一眼,隻見此人麵色蒼白,修眉入鬢,鳳目薄唇,確有幾分眼熟:“你是太虛峰的弟子?”

這修士道:“是。晚輩澹台文,自幼在太虛峰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