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六二章(2 / 2)

恰逢雨連天 沉筱之 8952 字 7個月前

皇貴妃杏眼圓睜:“賤婢!你?竟敢信口開河誣蔑本宮!”

奶娘咬了咬牙道:“是真的,皇貴妃娘娘已布局很久了,好不容易才等來今日,她說她會把太子妃支走,讓我殺害小殿下栽贓給十三?殿下,倘若栽贓不成?,就推給剛懷了龍嗣的淇妃娘娘。”

蘇晉蹙眉道:“但那盒棗花酥原本是送去淇妃宮裡的,是淇妃娘娘命人轉送給宮前殿的璃美人,若照你所言,此事倘與淇妃娘娘無關,你?們如何確保那盒有毒的棗花酥送來了宮前殿?”

淇妃輕聲道:“蘇大人有所不知,妾身雖吃不了棗花棗子,但璃姐姐平生最?愛吃這個,皇貴妃姐姐她……”她怯怯地看了皇貴妃一眼,“她知道此事,想必她送來棗花餅時,就料到妾身回命人轉送給璃姐姐。”

這時,十二王朱祁嶽道:“不錯,方才審案時,皇貴妃的確對淇妃宮中的動向了如指掌,想來正是知道璃美人在宮前殿。”

朱覓蕭勃然怒道:“你?們都沒腦子嗎!此事若是我母妃做的,費如此大工夫,布這麼一個局求的是甚麼?!”

朱沢微不溫不火道:“求的是甚麼?你?方才誣蔑十三?時,不是早已透露了嗎?你?慣來以半個嫡皇子自居,麟兒若死,必引得大皇兄與十三?內鬥,倘若兩敗俱傷,他二人倒台,十七又不是你的對手,那大殿上的帝座,豈非是你朱覓蕭的?”

朱覓蕭咬牙切齒道:“方才栽贓朱十三?,你?朱沢微也出了不少力,怎麼,現在見臟水潑到了本王身上,你?又來落井下石?!”

朱祁嶽道:“本王倒是覺得七哥的話有些道理。”他說著,朝殿上一拱手,“還望大皇兄明察。”

四王朱昱深淡淡道:“恐怕還不止十四一人,今日一直跟著十四的老三?,老九,老十,大皇兄都該審過才是。”

然而這話出,三?王,九王,十王同時默不作聲地與朱覓蕭稍稍站開了些許。

朱覓蕭目中陰鷙之色濃

鬱如將起的風暴:“好,好!你?們現在都把矛頭指向我了?你?們呢?”他抬手指去,“你?們當中,哪一個又沒有奪儲之心!哪一個不是巴望著朱憫達跟朱南羨同室操戈?!”

“朱覓蕭!你?聽聽自己都在說些甚麼?!”朱憫達道,“羽林衛,將他拿下!”

“是!”

兩名羽林衛上前,一左一右將他製住,朱覓蕭還欲說話,一名羽林衛上前,竟拿布巾將他的嘴堵了。

朱憫達冷著眸子看向眾人:“此案審至此,嫌犯,涉案者?之眾,品級之高,已不是本宮可以決斷,一切還當交由父皇定奪,然父皇龍體抱恙,本宮今日,隻做粗略處置——”

“府軍衛。”

“在!”

“護送皇貴妃,十四皇子朱覓蕭回重?華宮,把守宮門,在此案水落石出前,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宗人府。”

“臣在。”

“將皇太孫的奶娘以及後宮涉案人等一並押解回府,連夜審訊,明日一早,本宮要見到訴狀。”

“臣領命。”

“羽林衛。”

“在!”

“錢煜殘害後妃,罪不容誅,將他押往刑部,命沈拓親審,輔以都察院柳大人,蘇禦史之見,此案不簡單,限三?日,務必問清幕後主使。”

“是!”

朱憫達這才移目看向諸皇子,冷聲說道:“老三?,老九,老十,你?三?人與重?華宮走得太近,宗人府,刑部,都察院問案勢必會問到你等,本宮命你們從實招來,不得拿藩王的架子,更不可打誑語。”

三?人互看一眼,低低應“是”。

璃美人慘死與朱麟中毒一案,到此算告一段落,起碼台麵上有了結果與嫌犯,內裡細因?,便要交由下頭人去審了。

朱憫達沉了口氣,似乎有些疲乏地道:“已晚了,各自回罷。”

言訖,他喚了一聲:“十三?,青樾。”當先帶著沈婧,朱麟出了殿去,朱南羨與沈奚跟隨其後。

見朱憫達走了,各皇子臣工各懷心事,皆未多言,徑自離開。

外頭還在落雪,宮闕樓閣再已覆上蒼漭漭的白。因?得知今日諸皇子都在宮前殿審案,內侍與守衛掃了整夜的雪,也隻掃乾淨了宮前殿至東宮一條道。

朱憫達深知今夜之局並非表麵上看到的那麼簡單,布局之周密,他不信是朱覓蕭所為,起碼,應該不是他一人所為。

可這案子明麵上已是再問不下去了。

落雪無聲而下,身旁的內侍拚命為他高舉華蓋,想要遮去風雪,可即便這樣,仍時有冰涼的雪粒子伴著風飛撲到他臉上。

該來的總是擋不住。

十三?就藩歸來的那一日,他就知道,這宮中的格局已經變了。

他不是不信朱南羨的,可父皇病重?,朝堂亂局,人心浮動,且不說朱南羨最後會否會對帝位起異心,就算他不會,身為皇太孫的朱麟還這麼小,他們一個太子,一個嫡子,一個嫡孫存於同一屋簷下,難保有心人不會借此做文?章。

且今日朱憫達也看到了,十三?不是沒有人心的。

他自小善良,坦蕩,不擺架子,宮中的人都喜歡他。他雖不好詩書,卻精於兵道,身為皇子不畏艱苦,在西北領兵五年,朝中的武將無一不服他,甚至連老四跟十二都願在危機關頭支持他。

倘若日後,他的身後再有幾個文臣?

真有動蕩的一日,若非十三?自己放棄,恐怕他亦搶不過他。

果然是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又有雪粒子飛撲入華蓋之內,朱憫達驀地頓住腳步,輕聲道:“十三?,你?也看到了,這原本簡單案子竟鬨成這副德行。等年關過了,為兄也不留你?,你?……儘快回南昌罷。”

朱南羨愕然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負手而立的朱憫達,不解他言中深意。

然而,須臾之間,他又明白過來,他想他是可以理解大皇兄的顧慮的。

朱南羨於是點了點頭,鄭重?地答了一句:“好。”

朱憫達聽得這一聲“好”,心中突生?不忍,他遣散了周圍的宮人,回過身看向朱南羨,又說:“這麼多年了,你?都放不下蘇晉,為兄看在眼裡。你?若實在喜歡她,為兄想個辦法,等年關過了,將她送去南昌府,你?看如何?”

明明是連月亮都瞧不見的雪夜,可朱南羨聽到這句話,整雙眼都亮了一下,有奪目的光,他似乎很高興,連嘴角都忍不住揚起,但是片刻後,他又垂下眸子,輕輕地道:“不必了,我問過她,她說做禦史能守住心中清明,這是她一生?之誌,她也做得很好,便讓她留在京師吧。”

作者有話要說:肥肥厚厚的一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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