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見杜楨不作辯解,續道:“沈大人身為戶部尚書,田糧戶籍出錯,雖有
失察之過,但天下之廣,豈有讓一人查之的道理?左膀右臂出錯,防不勝防。且蜀中桑田案,若非沈大人細心?,在幾無痕跡的兩冊上找出端倪,用計引張正采的官員上鉤,輕易交代事由,臣隻怕無法一月破獲此案。”
她說到這裡,略頓了頓,“再者,吏部曾於永濟二年徹查各地官吏,平川縣的縣令姚有材為吏部侍郎任暄親自任免,姚有材行事乖張,欺民已成習慣,吏部在外計時,就沒發?覺端倪?就沒發?現平川縣曾有稅糧被吞?”
朱昱深冷聲道:“吏部,你?們怎麼說?”
任暄腿腳一軟,與杜楨一樣,亦撲通一聲跪下。
曾友諒滿頭冷汗,此事他雖不知情,但與沈奚不一樣,沈奚出岔子,是因時年太久,魚鱗冊與黃冊本身就有問題,他出岔子,則純粹因?為怠惰了:“此事……是臣失察。”
蘇晉道:“陛下,永濟二年,朝中因各大案,撤去大批官員,各要職出缺,吏部疲於舉才納賢,一個地方縣令的任免,哪怕有不妥當,再正常不過了。”
朱昱深道:“照你的意思,吏部尚書不必罰了?”
“要罰。”蘇晉道,“但臣以為,上頭任免,下頭辦事,若底下官員監守自盜,上雖有失察之過,就此案的本因與當時吏部的情況而言,無需擔大責。”
她說到這裡,略停了停,“陛下,至於吏部任免失察,吏部侍郎的包庇,甚至同謀之罪,最初……其實是由柳大人尋得端倪的。”
“柳大人曾給臣看過一封屯田案的密函,上附各涉案官員的任免記錄,臣是在看了密函後,發?現不對勁,才?往下追查。”
朱昱深明白過來。
方才蘇時雨說什麼吏部“上頭任免,下頭辦事”,“無需擔大責”時,他便覺有疑,這個蘇晉,怎麼好端端為曾友諒開脫來了?
現在看來,她哪裡是在為曾友諒開脫,她不過是在為柳昀說情罷了。
柳昀身為內閣首輔,屯田製是他一力頒下的。而今屯田新政出了大問題,追究到頭,便該追究他了。
可他隻一人,如何為下頭所有人承擔過失。
蘇時雨的言下之意,屯田新政施行至今,成效顯著,這就夠了,至於種種症結,該
辦的辦,該治的治。
無論是柳昀還是沈青樾,已做到極致,陛下就不必責罰了。
看不出,左都禦史言辭鑿鑿下,倒還藏了點私心?。
朱昱深淡淡道:“犯下此案的,為首便是杜楨與任暄二人了?內閣呢?”
蘇晉微微一滯。
其實朱昱深的言中意,她豈會聽不明白。
憑杜楨與任暄之能,行事如何能瞞過柳昀與沈青樾,沈柳二人之所以會一時失察,自是因為內閣之中,有人提前覺察了杜楨與任暄的貪念,從中作梗,推波助瀾了一把。
而整個人,非後來在蜀中屯田案中屢屢出手的舒聞嵐莫屬。
朱昱深此問,正是在試探蘇晉。
理解不難,難的是如何回答。:,,.,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