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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過的芬巴巴顏值下降了。

這居然是恩奇都在看到那個曾經麵目清秀還有點臭美的魔獸的第一個念頭。這當然不是在以人類的視角評價一個人類,而是以同樣非人的身份對於一個魔獸做出的評價。也不知道此世之惡是怎麼辦到的,或許大聖杯胃口好的出奇,總之神秘消失的芬巴巴現在已經完成變換了膚色,整個獸都像在淤泥裡麵打了個滾又被絨毛控反複蹂|躪八百下,氣質既暗沉又似乎有點萎靡。

但是仿佛也變得好吃了。

被黑泥汙染過後變成巧克力精的芬巴巴打了個噴嚏,鼻息直接噴斷了一棵小樹,驚起無數飛鳥走獸。它伸出後爪撓撓脊背,抖了抖皮毛,懶洋洋的交疊著前爪趴在地麵上。

隱藏在兩米之外的另一棵樹上的恩奇都皺了皺眉,覺得有點棘手。

芬巴巴雖然理性喪失,但是與強大的實力相符的敏銳還在。它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一般,向著人偶隱藏的方向斜過視線——剛剛一隻翠綠色的太陽鳥受到驚嚇,慌亂的從樹枝的間隙子彈一樣飛射出去,呼啦啦的胡亂拍打著翅膀,打飛秋日與樹枝粘連不舍的樹葉,一頭紮進茂密的樹叢中不見蹤影。

在魔獸眼中,那傻鳥一屁股坐在樹杈上,縮起脖子警惕的打量周圍,根本沒有發現威脅最大的敵人實際上就近在眼前。

對於這樣塞牙縫都嫌細小的東西,芬巴巴毫無興趣。它昏黃的眼睛再次轉了回去,目視前方,眼皮打架,呼嚕呼嚕泛起瞌睡。

傻鳥恩奇都:“……”

他懷疑被黑泥吞噬掉的後果是智商下降五十個百分比,不然芬巴巴不至於認不出他的氣息。

本來打算一言不合就開打結果敵人不配合的人偶莫名鬱卒。

但是他並不準備繼續拖延下去。準確來說,他不想讓芬巴巴和吉爾伽美什再次以敵對的立場見麵。上一次戰爭留下的後果太過慘烈,被神明以冷酷無情的武器之名捏造的人偶後來慢慢的回憶了一遍當時的場景和自己的心情。世界仿佛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寂靜之中,他聽不見城牆倒塌的聲音,卻看到站在魔獸脖頸上的王明明對著他笑了出來,卻緩緩閉上眼睛,順著血色彌漫的脊骨滑落,像是一出滑稽又悲痛莫名的啞劇。他回想著自己是如何抓著被血液和灰塵汙染的滑膩又黏糊的皮毛衝上去,用力到指骨隱隱作痛,如果不是僅存的理智拉扯著他,說不定腳下不小心一個用力就會讓失去反抗能力的芬巴巴粉身碎骨。他跌跌撞撞的跑過去,不耐煩的撩起額前礙事的頭發,卻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整個人覆蓋上去,用魔力凝結成的身軀體會另一具**當中尚還留存的生機,幾乎是無意識的,滾燙的淚水順著他的麵頰滑落下來,他張大嘴巴,仿佛野獸發出無聲的哀嚎,有鹹腥的液體落進他的口中,可能是眼淚,可能是血,也可能是不經意間沾染上的泥土。

他看見烏魯克王帶著些微的笑意躺在他懷裡,像是沉浸在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境中。他看的太仔細了,生怕錯過一丁點細節,於是時至今日,他仍然記得那一天吉爾伽美什隨著動作微微顫動的睫毛,日光下仿佛蝴蝶的翅膀,輕柔又傲慢的在他的生命裡飛過去。

對於恩奇都來說,那場麵比世界崩塌、山河倒灌、萬物腐朽更恐怖和絕望,如果吉爾伽美什沒有醒過來,那麼他也將墜入噩夢之中,懷抱著深切的痛苦和憎恨永無解脫。

但是吉爾伽美什平安無事。

幸好她平安無事。

在王睜開眼睛的刹那,人偶便能如往常一般露出溫和的微笑,將舊日那個如此怨懟著世界的自己埋進泥土之中,為人們所知的那個王之摯友又回來了。他喜歡自己這個頭銜,將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這兩個完全不相同的個體捆綁在一起。比起吉爾伽美什擔憂著他的交際問題、儘管偶爾不情(吃)願(醋)但是仍願意他結交其他合適的友人,對於恩奇都本人來說,這個世界存在的中心基點,或許曾經是無知無覺的野獸體會過的明月清風,現在毫無疑問的,是吉爾伽美什。

吉爾熱愛烏魯克,他便也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家。

吉爾喜歡人類,他也願意為了這個種族、這個文明的未來奮鬥。

所以,唯一不能被接受的是,他與王以任何理由被迫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