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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是一種很矛盾的存在,它既脆弱又強大,既溫柔又殘忍,一邊卑劣一邊磊落,一邊絕望一邊掙紮。詛咒就是從人心裡誕生出來的東西,對玩弄人心,再熟練不過。
從謊言和虛假中誕生的詛咒,捕捉到芥川的情緒,將它轉變成幻象,在其中埋下殺招,是很奇詭的咒術。
過往的記憶模糊也好深刻也罷,在芥川看來,都是組成一個人的重要部分,刪除他人生中的任何一個瞬間,他都不會成為今天的自己。
所以——
“死吧,你這惡魔。”曾經殺死的人突兀之極的站在他身後,手中的刀刃直奔心臟而來,刺穿了眼前身體孱弱,羅生門隻會攻擊的自己。這是四年多之前,他命運發生轉折的節點。看著這一幕,芥川不為所動,任由那虛假的幻象攻擊,因為一股深沉的惡念在周圍環伺,他在等。等敵人暴露出來致命的點——
幻象雖然很假,可也隱藏了鬼麵無象的身形,這個咒術,將對方的真正攻擊隱藏在這些虛假的攻擊中,真真假假很難分清。
芥川眼底一片鎮定,在戰鬥中,他的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晰。
“這是?”國木田看著自己的手,上麵淡淡的一層紅色越騰著,而眼前的場景,千鈞一發——
“大概是某人記憶中的場景吧。”太宰治目光深沉,想到了剛才被迫回憶起來的畫麵,心裡翻湧著深深的惡意。果然是笨蛋,會被叛徒背後襲擊,這個傷勢,居然好好的活下來了。
那邊心思波折,這邊八風不動。
不是這個。芥川冷靜極了,咒力逐漸平緩下來。
“……變成鬼吧,這可是那位大人的賞賜,擁有了這股力量……”這是那隻之前殺死他的下弦鬼?血鬼術延伸出來的荊棘刺穿了身體,當時真狼狽啊,他……日輪刀斷在眼前,羅生門被抵消,鬼血改造身體的痛苦被同時喚起,還有黎明即起,第一縷陽光落在眉間,身體燃燒的火焰。
不是這個。
羅生門緩緩收回,芥川收刀而立。
眼前環境迅速變動,樹木繁盛,直入雲端,狹霧山上,高空墜落的圓木,斜刺裡飛出的刀刃,石塊和短箭的攻擊,陷阱下尖刺倒立的鐵板,瀑布下飛湍急流中水流變幻。上山下山,鱗瀧老師雖然在平時的生活中對他細心撫養照料,但是訓練的時候半點不會留情,做不到就要多來幾次,因為氧氣不夠體力不好,一趟一趟下來,五臟六腑沒有不疼的地方。
“在下得到您的認可了嗎?”傷痕滿身的少年演示完了水呼十型,灰頭土臉,發絲淩亂,眼底帶著渴望被認可的期冀。麵前的老人點點頭,布滿刀繭的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我一直都認可你,不必向我尋求認可,今天中午吃豆沙包。”
也不是這個。他握著刀柄,刀柄纏著的繩子帶來的摩擦感讓他的心更沉靜了幾分。
接下來是後山渾圓的頑石,日複一日的劈砍揮刀,訓練的日子過的很快,站在幻像角度,他可以看到老師在不遠處沉默而堅定的身影,像是後盾一般,不管什麼時候回頭,都在支撐著他。
“……弱者沒有生存的權利。”他靠在石頭上,指尖皮膚結痂之後又磨破,刀都握不住。
“龍之介。”上山一年多的小師弟炭治郎站在他麵前,手裡持一振木刀,“弱者隻要有一顆變強的心,總有變強的一天!”他耳朵上的花牌耳飾隨風而動,手裡的刀穩穩握著,“隻要有想要保護的人,就不會軟弱!”
“要努力啊,龍之介!去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不是這個,炭治郎的刀殺不了他。
“北北東!北北東!龍之介去北北東!那邊有少女神秘失蹤……”鎹鴉在空中盤旋,聲音雖然嘶啞難聽,但也能清晰的表達出來意思。
也不是這個,這是他殺鬼的經曆……
國木田漸漸察覺事情不太對勁,如果說他們現在是陷入了彆人的記憶中來,那麼最可能的就是芥川龍之介的記憶,那麼問題來了,記憶裡的畫麵不對勁——
複古的服飾,變態的訓練,會說話的烏鴉,吃人的‘鬼’,目睹港口的乾部一臉冷漠斬殺惡鬼,從鬼口中奪下一個個生命,正直的武裝偵探社員工敏銳的發現事情好似不對。
哪裡都不對勁。
而且,沒聽說過橫濱有這樣的地方,港口的乾部也一直在橫濱出沒,所以,這就是亂步先生說的另一個世界嗎?
“這是另一個世界,”太宰先生眯了眯眼睛,讚同了他的看法,“這樣強大的劍客,隨便一個就可以打敗相當強大的異能力者,但是……”但是,鬼的強大,和芥川遇到的這些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這些情報,他之前就從阪口安吾那裡知道了,這才是異能特務科找上森先生的原因。
這樣的際遇……
芥川緊緊的握著刀,眼底,是一片冷然。
周圍繼續變幻,房間裡,禰豆子嘴裡銜著綠竹睡著了,炭治郎和芥川爭論,誰的妹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