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從許一冉的胸前輕輕劃過,一路往上,來到她裸.露在外的細白脖頸處。
他沒有用力,但單單是刀鋒,已經在她的脖頸處擦出一小道血線。
對著他黑洞洞的視線,許一冉才恍然意識到,他說的那句話是真的。他的下一個目標……本來是她。
“你要殺我?”
鼻尖的酸澀一下子就湧上來,“我明明還給你帶了薯條和炸雞。”
“雖然可樂被我喝了一小口。”
“但在未來,我請你吃過麵、餛飩、湯圓、燒餅、豆腐腦,我還請你喝過酒。”
“全是我掏的錢。”
她越想越難過,眼淚順著臉頰兩側安靜地往下流,她有些認命地道:“陳幾默,我要被你殺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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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
沒有恐懼、沒有怨恨。
嘴裡嘟嘟囔囔,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手術刀在掌心輕輕顫抖一瞬,在她纖細的脖頸處留下痕跡,一條輕而淺的血線。
手抖。
作為醫學院,尤其是以外科作為專業的學生,這是幾乎不可能犯下的錯誤。從入學起,自打開始拿刀,他的手臂和五指就經過長期持續不斷的鍛煉,緊實專注的肌肉和良好的情緒,他以為即使是殺人,也可以做到毫不猶豫。
可唯獨陳幾默自己知道,他猶豫了。
在刀鋒抵上這個女人胸口時,他本該乾脆利落地將之捅進去。
而不是像遊戲獵物的獵人,逡巡一圈後以現在這種變扭的姿勢,用刀尖挑起她的脖頸。
“為什麼說是第二次?”他側開了女孩淚盈盈的目光,淡淡問道。
許一冉抽了抽鼻子:“最初的時候,你殺死王章全,我不小心闖入現場,就被你嘎掉了。”
她感覺這樣的姿勢有點難堪,於是補充:“你趕緊動手吧,去世了也好,這樣我就能重新有機會回到過去救下表哥了。”
來自未來。
回到過去。
這是她第二次提這樣古怪的字眼。
陳幾默挪開刀,但身體並沒有放鬆對她的桎梏,他問:“回到過去?哪一個過去?”
“你信我?”
設想中的疼痛和死亡並沒有到來,她茫然又詫異地用右手捂上脖頸有些許刺痛的地方。
男人半跪在她身子上,他將緊繃弓起的脊背直起時,眼中的神色晦冥不定,這種神態讓整張臉都顯得有些半陰半晴。
“回到哪一個過去?”
他再次詢問,語氣不耐。
迫於他危險的目光,許一冉隻好老實交代道:“四月三號,差不多一周前。”
說起日期時,她還有些感概:“這次活的還挺久的。”
等她再次看向陳幾默時,她發現他剛才還明明暗暗的眸子,現在已經完全黯淡。
“四月三號……隻是一周前嗎?”
這種無機質的喃喃聲,讓他整個人像是被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籠罩。
許一冉忍不住道:“也不一定是這個日期。”
“前兩次王章全被殺時,我會重生到他死的前幾個小時。但第三次,我重生到了六年後的四月三號。”
說來好笑,生死大關就在眼前,她被人拿著刀威脅,桎梏腿腳、扼住咽喉,結果到頭來卻像是在談論天氣般說著無關緊要的話題。
偏偏就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讓男人的神色好看了許多。他嘴唇翕動,但最後仍舊是欲言又止。
他鬆開她,起身後背對她麵向窗外。
“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