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責(2 / 2)

夏氏從旁幫賈致盛湯,臉上滿是驕傲:“全叔您有所不知,三爺每日五更時分便起身讀書,戌時二刻方才歇下,隻每日午後小憩半個時辰,其餘時間都在讀書。”

全叔沒想到堂堂國公府的公子竟然這樣能吃苦,滿臉讚賞溢於言表:“姑爺這樣刻苦用功,他日必成大器。”

賈致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前世上學的時候,初中和高中一直都是這樣的作息,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年後就要下場,如今刻苦些,將來在考場上就能從容一些,考卷上一寸得失,便足以前功儘棄。”

賈致謙虛謹慎的形象讓全叔心生好感,知道他下午還要讀書,吃完飯後全叔便以長途奔波需要休息回了客院。

臨近小年,全叔也沒多停留,第二日拜彆賈代善和史氏夫婦後,帶著賈致的書信和夏氏還回去的錦囊,原路返回廬州府。

送走了全叔,賈致接著梳理昨晚的思維導圖。

隻是剛提筆寫了幾個字,正院就來人了,說是國公爺讓三爺和三奶奶過去一趟。

賈赦將筆擱在筆架上,撫平了棉衣上的褶皺,替夏氏係好大氅的係帶,便跟著來人去了正院。

正院裡,儼然一副三司會審的架勢,賈致和夏氏到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賈赦不懷好意的神色。

“逆子,跪下!”

賈致和夏氏禮都沒行完,賈代善便將手裡的茶盞砸了過來:“咱們榮國府是缺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你是掉進錢眼裡了不成?堂堂榮國府公子,竟能做出如此不顧顏麵之事,你的聖賢書都讀進狗肚子裡了?”

賈致不知道砸過來的茶水是不是滾燙的,下意識就將夏氏護在身邊,那茶盞擦著他的耳朵往後,落在他和夏氏身後不遠的地方四分五裂。

麵對偏心的父親和嫡母,賈致知道自己的解釋隻會火上澆油,索性便閉口不談。

木訥、老實、順從才是他在榮國府安身立命的保護色。

見狀,賈赦在一旁添油加醋:“三弟,咱們每個月都是有月例的,你若是不夠花銷,讓弟妹補給你便是,何苦偷偷接書院抄書的活兒?咱們榮國府在京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書院的夥計都尋來府上給你送銀子了,背後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是非來,到時候你讓父親母親的臉往哪裡擱?”

這番話簡直說到了賈代善和史氏的心坎上,庶子就是庶子,上不得台麵。為了幾兩碎銀子,簡直將榮國府的顏麵踩進了塵土裡。

賈代善臉色黑沉如水,看向賈致的時候,更是滿眼嫌惡:“早知你不是個省油的燈,卻不想你竟這般折損我榮國府的顏麵,今日不讓你好生長教訓,日後說不得你會犯下更大逆不道的事!”

一聽賈代善要教訓賈致,賈赦便滿臉看好戲的神情。不過到底要過年了,若此事罰的太過,影響了過年,也是晦氣。

“父親,三弟還小,您略施懲戒便是,若真打的太狠了,到時候正月裡間走動不方便,親朋好友登門拜訪不好解釋。”

坐在一旁的賈政放下茶盞,往圈椅上隨意一靠,遙遙對上賈赦:“大哥這話說的有意思,指責三弟的人是大哥,這會子做好人的又是大哥,合著話都讓大哥說了,那依大哥的意思,三弟到底是該罰還是不該罰?若是要罰,又是為何受罰?”

問完這話,賈政也沒等賈赦給他答案,便將目光落在賈代善身上。

“父親,您自小教導我們要自食其力,三弟銀子不夠花銷,便自己想法子賺銀子,這不是正合您教的道理?雖說書齋夥計上門給三弟送薪酬,難道滿京城嚷嚷這是三弟替書齋謄抄書賺的銀子了?”

跟賈代善說完這些,賈政複又看向史氏,儒慕的目光裡帶了一絲懇求。

“母親,三弟比不得我和大哥,我和大哥是嫡出,幼時有母親心疼,長大了又蒙家中餘蔭,我們兄弟兩個從來沒有缺過銀子。但三弟不同,容姨娘早逝,母親忙著後宅之事難免疏乎,三弟在族學讀書,筆墨紙硯都是要花錢的,隻二兩銀子哪裡夠?”

賈政的話讓正院裡陷入短暫的沉默,片刻之後,賈代善和史氏的目光在賈致和賈政之間來回打量。

時間久到賈致失去了耐心,他坐直了身子,認真說道:“父親和母親多次教導我們,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三弟好了,難道不是在為榮國府錦上添花嗎?”

坐在邢氏身邊的賈敏也坐立不安,看看賈致,又看看賈代善,開口求情:“父親,三哥也是迫不得已,您這回饒了他,三哥以後定然不會了。”

賈敏說完話,迫不及待的看向賈致,催促道:“三哥,你快跟父親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賈致覺得心裡似乎缺了一塊什麼東西,但這會兒他無暇顧及。悄悄握了握夏氏的手,賈致挺直腰板,對上賈代善的雙眼。

“此事是兒子魯莽,兒子知錯,誠如四妹妹所說,以後再也不會了。為表明兒子改過的決心,請父親恩準兒子禁足反思半個月,給兒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